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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歌·山河曲(明日歌系列)(133)

花非花道:“真要打,当然打不过你。”伤情大笑摇头。

江留醉叫道:“伤大哥耍什么无赖,输便输了,男子汉大丈夫,输了以后再赢过。既然分了胜负,你我两个输家一同罚酒!”抱起酒坛斟满两碗。花非花不晓得他是借酒消愁还是真的洒脱看开,怔怔走近了盯住他望。江留醉抬头看她一眼,笑得坦然:“喂,你是不是眼馋?叫声好哥哥,我便分你一碗喝。”

花非花诧异一笑:“你几时……学会贫嘴?”

“我天生油嘴滑舌,只不过从来当了你的面始终正经罢了。”这一回,江留醉真心赞叹花非花的武功心智,忘了要自叹不如,只觉她赢了比自己赢了更令他高兴。

伤情笑道:“如今酒喝多了,胆子大了,什么都敢说了?”

江留醉认真点头:“正是。非花,从今后我绝不在你面前假装好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看可好?”

“如此说来,你先前都是糊弄我?”花非花板了脸道。

“不是不是。”江留醉急忙摇手,“以前怕你小看我,老是逞强,又有些短处怕你见了不喜。可我这人就这样子,现下你该最熟悉不过,我也不必刻意藏了性子。跟你在一起,本就什么话都可说出来……”

他还待一一剖白心事,花非花脸上飞红,瞥了伤情一眼,阻住他道:“好了,我明白。你一说就是一堆,还喝不喝酒?”

江留醉笑道:“你呢,跟我干一碗?”花非花倒满一碗,与江留醉轻碰一记,酒水在碗中欢快地跳着笑着,打破了暮色将合的沉寂。

一记梆子敲破夜的宁静。

蓝飒儿眉头一皱,金无虑的举动所站处不偏不倚,恰恰令秋莹碧无法顺利出手,看来这两个捕快武功的确不低,只是话说得太满。她冷笑不已,方想开口,秋莹碧望定金无忧,缓缓问道:“你不走?”

金无忧道:“阁下做过的事,总要有个交代。”秋莹碧淡然一笑:“是么?”蓝飒儿耐不住性子,叫道:“啰嗦什么,要打便打,怕你不成!”擎出一对玉帘钩,在月色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秋莹碧用目光阻住她,对金无忧道:“你既做捕快就该查个仔细。无凭无据抓人,莫要误了大事。”金无忧见她若有所指,心中一动,金无虑也不想打架,忙道:“这话在理。兄弟,我们有证据没有?”

蓝飒儿冷笑道:“废话!”对这既不打又不放人的局面失去耐心,喝道,“你们俩是哪里来的捕快,报上名来!”

金无虑提起一颗心,手里暗自取了暗器,只待秋莹碧一说就出手,拉了金无忧先走为上。金无忧念及冷剑生及秋莹碧话中之意,心思活络了些,不想平白交手,便道:“你们……也罢,我便花一日辰光查明两位这几日的行踪,若真犯了案,改日定向两位讨教。”

秋莹碧道:“多谢。”示意蓝飒儿一同离去。蓝飒儿满腹狐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好说话,见她走得甚急,只得加速赶上。

蓝飒儿走了片刻,越想越不对,忍不住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金无忧、金无虑。”秋莹碧神态悠闲,仿佛说着两个不相干的人。

蓝飒儿闻言大怒,“是他们!金无忧居然还活着,怎不杀了他?”见秋莹碧不言不语,越发觉得错失良机,顿足道:“不行,此人不除,大事都要被他坏了。”

秋莹碧淡然道:“他见着你和冷剑生的事,只怕早告诉江留醉或其他人,你杀他又有何用?你我能自保便可,不相干的事何必揽上身来操心?”蓝飒儿一怔,兀自气结,想得恨了,手上玉帘钩一挥,把地上砍出一道深凹的裂缝来。

等确信牡丹、芙蓉二人已走,金无虑急忙拉了金无忧骑上快马,到客栈要回行李。他生怕那两杀手改了主意,绕皇城行了大半圈,沿路不断急抽马鞭,跑了好一阵,金无忧只觉头也绕昏了,喊他停下。两人行到僻静处弃了马,重新易容,换过衣衫鞋袜,改过所有行头。

一切忙完,金无虑心中气闷,咒骂道:“等你伤势尽复,我非要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尤其是那个红衣!”

金无忧道:“你什么也别说,从芙蓉身上偷了什么,给我瞧瞧。”

金无忧老脸一红,嘻笑道:“你又看穿了,嘿嘿,眼光不赖嘛。”摸出一封信来。金无忧一见是信,掠过一丝忧思,夺来便看。金无虑笑道:“秋莹碧居然没有揭穿我们,奇怪,奇怪。好在如此,不然芙蓉定会防我。”

金无忧长叹道:“那种情形你居然还敢下手,真不知讨打还是找死。唉,我想你怎会如此乐衷逃跑,原来是为了它。”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低沉生涩,“我写封密函,你立即替我想法送入宫中。”

金无虑看他面色凝重,敛了笑容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金逸也许还活着。”金无忧沉吟地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诱饵?”

第三十章 奇胜

年初五一大早,郦逊之一身紫衫,蹬了乌皮靴直入天街忘珍楼。忘珍楼在天街二十八家正店中排名第三,以食料珍奇闻名京城,汇聚了四海异味珍馐。但凡大店,对皇城进出的高官显贵无不留意,郦逊之一来,掌柜立即认出这是康和王府的世子,当下专门拨了两个伶俐的伙计供他使唤。

郦逊之赏了十两金子,要了天字房,吩咐道:“叫你们楼内最好的大厨来,这有十二样菜,今日想吃顿好的。”伙计拿了单儿一看,个个名儿都是闻所未闻,一脸惊疑。郦逊之漫不经心道:“要是不会做,后面附了烧法,只管照上面的做来。”那伙计连忙飞奔厨房,留下另外一人陪笑打点。

不多时,两个厨房师傅惶恐跑来,向郦逊之行了礼,恭敬问道:“玉团、融脂、茶乳……不知是何物?”郦逊之一翻眼,冷冷道:“忘珍楼就只有这手段吗?”厨房师傅对望一眼,不敢再搭话。他们深知郦逊之是太后和圣上跟前得宠人物,哪里能得罪。

既不能多问,厨房师傅愁眉苦脸到了忘珍楼老板所在的雅楼。老板姓孙,年纪尚轻,半年前刚刚继承了家业,为保忘珍楼不落于人后,平素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闪失。此刻听了大厨的禀告,心下吃了一惊,暗忖道:“康和王的世子不会好端端寻我孙家的麻烦,此行不知有什么蹊跷?”

孙老板百思不得解,想想眼前难题甚急,须先解决了,方知郦逊之打了什么主意。他有了计较,吩咐道:“你速去寻百味楼的殷老板,把这食单拿给他看。若是他手下有人会做,我出二十金,先向他借人过来。”

百味楼在天街排名犹在忘珍楼之上,那大厨不情愿地说道:“向外人搬救兵,岂不是……损了我们的颜面?”孙老板冷哼了一声:“你们又解不出这食单里的玄奥,难道想自毁招牌,白白让世子抓了痛脚?”大厨被他一堵,说不出话来,悻悻地去了。

他去了没多久,孙老板焦急如焚,扶了廊柱在楼内观望。没多会,百味楼的殷老板匆匆而来,见面就拱手道:“孙老板抬爱,我领了位高人来,不知能不能解这燃眉之急。”说着,请出一个布衣老者,面色黧黑,却俨然有高士之风,望之非俗。

孙老板大喜,没想到殷老板如此仗义,急忙向老者拜了拜,道:“老先生救我。”老者手持食单含笑点头,孙老板信心大涨,向殷老板道谢不迭。殷老板道:“这位曹老先生见识非凡,他说家中曾置办过这类菜肴,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孙老板大为安心,谢过殷老板,直接将曹老先生送去厨房。刚走了两步,曹老先生肃然道:“去客人房即可,无须入厨。”孙老板讶然道:“世子正在等着热菜上桌,前去打扰恐怕……”曹老先生微笑:“此等食料不是一时能备齐之物,想来世子也不急着吃这一顿,让老夫为他说一桌菜解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