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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1-6部】(出书版)(8)

她轻展绢画,只看了一眼,咦了声,半晌无语。

冉刻求、王五均向那画看过去,不约而同也是轻咦一声,神色有些发呆。

那幅画并非什么山水花鸟,只是画了一个女人——绝美的女人。

女人入画,绢画薄薄,微风吹拂,吹得绢画颤颤,那女子好像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

冉刻求不识书、不识画,一眼看过去,却也知道那画儿画得极好,他从未见过那般栩栩如生的画卷,更觉得那画中的女人骨子里面有几分的忧郁。

画中女人并未蹙眉,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到了抑郁之气。同时又觉得那无双的工笔,画的已经不是女人的容颜,而是那逝去的年华,还有年华中无可排遣的一股伤逝。

呆立许久,察觉蝶舞一瞬不变地望着他,冉刻求干咳两声,“这女人是谁?”

看蝶舞摇头的动作如花丛蝶飞,冉刻求收敛了心神,“总觉得这女人像一个故事。”

他说得奇怪,可蝶舞偏偏懂了。

“你说得不错,只看这画,就可想到这女人身上定有个故事——很伤心的故事。”望着那绢画中的女子,蝶舞心中也有几分怅然,忍不住想,孙简心随身携带一幅女子的画像,难道说这画中女子是他的情人?

终究还是收了画,连同那如意一块放回了盒子,蝶舞轻轻系上红绸,如整理凌乱的心情。

冉刻求见蝶舞系好包裹,伸手接过,不发一言,转身就向院门走去。

他们这次行动失败,从包褒中除了得到一肚子疑惑外,并未查到孙简心的任何事情。他们的连环计只用了一半,冉刻求眼下就要去接近孙简心,继续查探孙简心的底细。

等冉刻求走到院门前,蝶舞目光中突然带着迷离,急上前两步道:“冉大哥……”

“什么事?”冉刻求止步,却不转身。

蝶舞盈盈一笑,转瞬有分愁意,压低声音道:“冉大哥,方才王五若没有看错,我只怕来人不善,很可能就是那个孙简心。此人绝对高深莫测,心意更是难测,若知道是我们捣鬼,你送上门去,只怕对你不利。”

“然后呢?”冉刻求淡淡问。

蝶舞轻咬红唇,许久才道:“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卷入此事,凶险非常。我倒觉得,不如……放弃这个任务好了?”

她这般说的时候,神色失落溢于言表。

可她的表情绝非是痛惜那百两黄金,而像是失去了心爱之物。

冉刻求背对蝶舞,神色竟也有分失落,突然道:“我记得你说过,这任务完成与否,对你至关重要?”

蝶舞无声地点头,转瞬道:“可在我心中……你的安危……”

不待她说完,冉刻求已截断道:“我这人做事素不言婆婆妈妈,更不喜中途而废,你等消息就好。”说罢推门大步离去。

金灿灿的落日透过敞开的院门照进来,落在蝶舞身上,带分烟霞的迷离。可那分迷离之意远不及她秋波泛起的朦胧。

冉刻求夜半时分才到孙简心所住的客栈前。

这时月消隐,星却繁。他在客栈前徘徊许久,心绪亦是如繁星般凌乱。

他虽是市井之徒,但头脑极为活络。他见到孙简心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此人绝非常人,他最初见到孙简心时并非在茶楼,而是在昨日黄昏的巷口。那时,他如寻常百姓般在看兰陵王,无意中发现孙简心出手。

这刻知事情可能败露,他虽不是卜者,还是心中推算,此客栈极为简陋,孙简心气魄非凡,却安居此地,可见此人成大事不拘小节。孙简心若不知我计,我借还包裹之际接近他,倒可能挖出他的底细,可他若知道我的来意,我再这般举动,未免太过可笑。可不以此法,我如何完成蝶舞的任务?

冉刻求在店前徘徊了两步,又想,昨天黄昏时,孙简心竟能在兰陵王刀下救出那孩童,武功高明可见一斑,但这人出手不是为了杀人,只是救人,可见这人宅心仁厚,和这种人打交道,当以诚对之。

一念及此,他浑身上下陡然轻松了很多,哈哈一笑,自语逍:“要说诚实,我可诚实半天了。”说罢,便大踏步地走入客栈。

他早在茶楼出手之前,就在客栈打听过孙简心登记之名,不然在茶楼何以能猜出孙简心的名姓?

进入客栈,更不多话,径直上了二楼客房处,向最里的房间走去。

他虽决定以诚对诚,但毕竟还抱着套人底细的念头,难免底气不足。

越靠近孙简心所住的房间,他心中越是忐忑,不知从哪里诚起。

脑海中突然泛起绢画上的那个女人,冉刻求暗想,孙简心随身带个女人的画像,难道是个痴情种子?如是这般,他冉刻求倒和孙简心很有些谈资。

胡思乱想间,他到了门前,习惯性地敲门——两快一慢。心道,自己将和伙伴的联络暗号都敲了出去,其意算诚,那孙简心想必定然感动。

也不知道孙简心太过感动还是怎地,迟迟不见开门。

冉刻求皱了下屑头,轻推房门,咯吱声响,房门竟然开了。只是走廊还亮,房内黑黝黝地看不真切。

冉刻求心中微凛,暗想,孙简心绝对是高手,可这样的一个高手,怎么会不知人来?

难道说……他不在房间?亦或是此人已离开了客栈?

一念及此,冉刻求心中微急,奔到床头,见帘帐低垂,才要掀开,内心中陡然有分急剧的不安之意。

房中暗暗看不真切,但冉刻求在刹那之间已感觉有危险逼近。

就听窗棂“咯”的一声响,房间内有香风传送,但先香风一步前来的却是寒风。

寒风中,有琴弦声动,琴声已到他的身后。

冉刻求心中凛然,不待回身,就地侧滚开去,忙乱中回眼望去,就见有剑光如弦,划过他方才所立的位置。

剑光后,持剑之人蒙面而立,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整个人如融入了黑暗之中。

方才,他躲闪若是慢上片刻,只怕就要被那如弦的长剑刺个对穿。

冉刻求心中大骇,脑海中瞬间回想起蝶舞所言,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卷入此事,凶险非常!

难道说蝶舞直觉准确,早看出孙简心心狠手辣,要致他于死地?

念头如电闪间,又有琴弦声动。

那剑光如律,剑发琴声,刹那间又到了冉刻求的面前。

冉刻求大喝一声,手臂一挥,竟砸在剑锋之上。“铛”的一声响,有火星闪耀。

冉刻求胳膊好似铁铸,竟将那剑身荡开。

长剑荡开,但持剑之人手一抖,剑身曲折,随着火星,反刺冉刻求的肩头,有血飞溅。

火星中,冉刻求脸色铁青,只见到持剑之人如星的一双眼,不由大喝道:“孙简心,你为何杀我?”

说话间,冉刻求飞身上了房梁,才待凌空反击,火星陡灭,窗棂又是“咯”的一声响,室内突然静寂若死。

冉刻求只闻自己剧烈的心跳之声。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有如鬼叫。

鬼叫之后,有灯火照亮了房间,一人持灯缓步走了进来。

灯影摇曳,更显那人举止沉稳,他进屋后见桌椅凌乱,略有诧异,抬头向梁上的冉刻求望去,淡淡道:“阁下印堂发暗,肩头隐透血红色泽,难道是可度人却难度自身,也中了桃花劫难?”

冉刻求死死地望着来人,神色先是错愕,转而哭笑不得。

那人却是孙简心。

第三章

如意

冉刻求从屋梁上跳下,摸了把肩头,手心隐有血迹,庆幸自己伤得不深。一颗心还大跳不停,他暗想,方才那刺客若是再留片刻,只怕自己小命难保。

刺客是谁?

他初以为是孙简心对他下手,现在才知道另有其人。他转身到了临窗处,见窗扇虚掩,还在晃动,闻幽香残留,问头苦笑道:“我算来算去,却没想到孙兄的桃花劫应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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