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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218)

他说的委婉,萧布衣径直道,“不但秦将军这么认为,实际上,就连徐将军、李将军亦是这么认为。现在一定要增援郭孝恪!因为根据关中的最新消息,李渊已有增兵潼关的迹象。潼关天险难破,不需太多的兵马镇守。他当然不是怕我攻打,而是想从那里出兵,未雨绸缪总比被人打的措手不及的好。”

秦叔宝沉吟半晌,“山东盗匪已无抵抗之力,百姓思安,已不劳张大人出马。”

萧布衣微笑道:“你也认同张大人对抗潼关的出兵?”

秦叔宝露出尊敬之色,“张大人自西梁王坐镇东都以来,所经战事难以尽数。文帝在时,他本来就是大隋能将,可惜却不得先帝重用,到西梁王手下,才是真正的人尽其才。有他镇守崤山,量李唐就算是千军万马,也难到东都城下。”

萧布衣笑道:“说的好,我得张大人和秦将军这些忠心耿耿之人,实在是老天开眼。我即刻吩咐下去,召张大人回转。单雄信、张公瑾已经回来了,可让他们二人和张镇周一起抗衡李唐,当可无忧。”

秦叔宝点头,“张公瑾多谋、单雄信勇猛,有此二将、再加上郭孝恪助张大人,可抗衡潼关之兵。不过……尉迟恭那面如何了?”

萧布衣道:“尉迟恭兵败,宋金刚亦是败逃,刘武周却不等二人到了太原,已一路逃往马邑,很可能去草原避祸。尉迟恭……到现在,还准备打探刘武周的下落。”

秦叔宝皱眉道:“此人真的……”本来想说此人愚不可及,想到自己的处境,轻叹一声,觉得不好评价旁人。

萧布衣半晌才道:“让他静静也好。我先命张镇周回转。”他倒是说做就做,命令很快的传下去,等事情做完,萧布衣望着地图道:“河北就由我们来处理,我们当求全力取下河北后,再与李唐正面交锋。不过李渊当然不肯等待,河内长平亦不可失。河东若是出兵,孟善谊,独孤武都等人恐怕难以支撑。”

孟善谊,独孤武都均是隋臣,做事中规中矩,但并无杰出的作战能力,萧布衣难免放心不下。

“裴将军有勇有谋,可担此任。”秦叔宝建议道。

萧布衣想了良久,“不错,如派裴将军和史大奈前往相助,当可抵抗李唐之兵。其实尉迟恭若能助我,倒是守长平的不二人选。”

尉迟恭和唐军交战数载,当然经验丰富,萧布衣想到这里,暗自皱眉。

秦叔宝笑道:“西梁王,裴将军转战南北,力敌罗士信,已不让尉迟恭。”

萧布衣舒了口气,“你说的也是,眼下看来,只有河北要我们费些心思。”

秦叔宝不解道:“西梁王,河北兵败,我等正宜穷追敌寇,为何你不全力以赴出击,争取时间?”

萧布衣笑道:“秦将军,你也已知道天涯一事,我想问你个问题。”见秦叔宝疑惑不解,萧布衣沉声道:“你要是天涯,你还有什么办法争夺天下呢?”

秦叔宝吸了口凉气,“难道裴矩还有这种可能?难道他还没有放弃?”

萧布衣叹道:“此人真的是个天才,我也是直到今日,才猜到他的回天计划。他这个计划要是成功,不但说翻身,就算争夺天下,亦是大有可能!”

第五三七节 老谋深算

秦叔宝听萧布衣说得凝重,忍不住沉吟起来。

因为跟随萧布衣已久,所以对天涯这个人物,他也颇为熟悉。但是他真的想不出,天涯还有什么翻身的能力,因为他和天涯根本不是一路人。

秦叔宝一辈子都在战场上厮杀,而天涯一辈子却在权势中打滚。天涯没有秦叔宝的领军能力,但秦叔宝却绝对没有天涯的算计,所以秦叔宝想了半晌,只能笑着摇头道:“或许有争夺天下资格的人,还要有争夺天下的脑袋。我想不出来!”

萧布衣道:“非你没有这脑袋,只是你从来没有想到争过,每个人的目标不同,有争夺天下想法的人并不多。裴矩并不轻易出手,他每次出手必定惊天动地,有极深的目的,而不会为了杀而杀。”

能让秦叔宝佩服的人不多,萧布衣就是其中的一个。就算李密那种枭雄,秦叔宝也是轻蔑视之。他虽碍母命为李密做事,但是心中却瞧不起他。

在秦叔宝心中,萧布衣已有和张须陀一样的分量。并非萧布衣的权势,而是秦叔宝知道,萧布衣才能实现张须陀未尽的心愿。而这种心愿,恰恰是他拼死也要做到,所以他还努力的活着,要替张须陀看到江山一统,百姓安乐,这样他才能化作一颗星,去见张将军。

秦叔宝跟随萧布衣多年,见多了他的意气风发,在秦叔宝眼中,萧布衣虽是谦逊的人,但也是个骄傲的人。他谦逊的对着每一个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尽量不让人感觉到身份的变化,他骄傲的对待每一个敌手,无情的将他们踏在铁骑之下。

这两种不同的性格混合在一起,让萧布衣有睥睨天下的魅力。

可萧布衣这刻,说及裴矩的时候,竟有了些尊敬。

“不说他将天下搅乱,只说他在社稷坛的出手。当时谁都以为他的目的是杀我,但他的目的却是争夺天下。他知道我是他回转东都的唯一阻力,所以想在带江都军回转的时候,先将我除去。他那次出手若成,只怕天下早非今日这样。可惜的是,裴茗翠带来了道信,救了我一命,让他功败垂成。”萧布衣感喟道:“之后他当机立断逼死杨广,然后从江都回转,兵败于我,投奔了窦建德。谁都以为,他出了败笔,但我知道,他却成功的取得了窦建德的信任,这是他死中求活关键的一步!”

秦叔宝还是不解,只能苦笑,“我到现在也看不出他如何能求活?”

萧布衣道:“我本来也看不出来,但是他和杨善会在牛口要杀我之后,我蓦地想到社稷坛往事,就想到,他虽恨我,但从来不会像李密那样,只为了杀我,他多半又有了争夺天下的契机。契机在哪里,我一直在想,直到我听到消息,窦建德、裴矩和杨善会已到易水对抗罗艺,我这才恍然大悟。”

秦叔宝问道:“就算他们击败罗艺,杀了窦建德又能如何,河北军肯定不会奉他为主。要知道就算你武功卓绝,天下无双,只凭自己,没有兵力,又如何能争霸天下?”

萧布衣笑了,“是啊,这是我一直诧异的地方,本来我和你一样,一直都认为,就算裴矩、杨善会杀了窦建德,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掌控河北军,那对裴矩而言,无疑是于事无补。但我知道罗艺也加入后,就感觉有点眉目,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裴矩,我如何取得河北军势力,然后再图一争天下?”

秦叔宝想了半晌,颓然摇头。

萧布衣却肃然道:“如果我是裴矩,我这些年当然先要隐而不动,拉拢河北的重臣。以图到关键的时候支持我,但窦建德不死,这些臣子绝对不会背叛,所以我一定要窦建德死!可我若杀了窦建德,河北军第一个要杀我,所以窦建德不能死在我手!”

秦叔宝恍然道:“窦建德不能死在裴矩之手,所以易水出兵,窦建德要死在罗艺之手!”

萧布衣大笑道:“这就是关键所在!窦建德虽不见得战胜罗艺,但是有杨善会在,他还能和罗艺一拼。但是裴矩、杨善会却趁机引窦建德入局,把窦建德的死推在罗艺身上。”

“难道裴矩已和罗艺联手?”秦叔宝猜测道。

萧布衣犹豫片刻,“有这种可能,但我不能确定。可我唯一确定的一点是,窦建德死后,按照裴矩的计划,罗艺也一定要死!”

“为什么?”秦叔宝听的头大。蓦地想起了李密,心中暗道,估计也只有萧布衣的这种心思,才能斗得过枭雄李密,他们不是一路人,但显然都是驭众高手。

“窦建德若是死在罗艺之手,杨善会、裴矩非但无功,而且还有过错,当然也不能取得河北军的信任。但是他们若能杀了罗艺,为河北军报仇,你说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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