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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红尘2(34)

“呵呵,”叶昭觉无法忍住内心嘲笑的声音,“那你爸怎么处理她呢?”

说到这里,邵清羽又垂头丧气了。

当着父亲、妹妹和继母撕破脸,互相揭底的场面确实是太难看了,虽然各自手里都握着对方的把柄,但是,显然,她手里这张牌跟姚姨手里的那张,不是一个重量级。

尽管邵凯对于妻子擅自购置房产一事也很生气,但相比起来,女儿未经自己允许,私自与人结婚……这才是令他雷霆震怒的“家丑”。

回想起姚姨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邵清羽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调查过那个男孩家里的情况,怎么说呢……算不上多困难,但也绝对不阔绰,就普普通通吧。清羽,你从小到大没吃什么苦,你是受不了那种日子的。”姚姨的话里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真心,可惜邵清羽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听不进去。

“关你屁事!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为了钱不择手段,硬是挺着大肚子嫁给一个比自己老这么多的男人。”

就是这句话,为她招致了人生迄今为止的最大危机,有生以来第一次,父亲动手打了她。

那一耳光把她打蒙了,也把她打醒了。

“这里早就容不下我了,我知道。”她望着父亲,笑了笑,“我一直都是这个家里多余的成员。”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被邵凯一句话拉住了,“你必须离婚。”

邵清羽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邵凯,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父亲,如此专制,如此霸道,如此武断。

“我是成年人,你没有权力要求我做任何违背我个人意愿的事情。”邵清羽一字一顿地说。

她很庆幸这个长句子说得简洁顺畅,不拖泥带水。

然而,邵凯比她更简洁:“那你就从这里离开,不能带钱,不能开车,我会停掉你的信用卡,直到你离婚为止。”

在这场跟父权的较量中,邵清羽输得一败涂地,但最重要的东西,她保住了。

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她钱包里只有几百元现金。

当她坐在出租车里,车子开往叶昭觉家的方向时,她觉得,或许,自己一生到现在为止,才算真正地有了人格。

但叶昭觉还是很不爽:“既然你都结婚了,那你去汪舸家啊,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邵清羽一副我知错的表情:“现在去他家不合适嘛……昭觉,你不要生我的气了,过去都是我不对,你看我现在这么惨,你就原谅我呗。”

“我当然会原谅你”,但是叶昭觉没有说出来,她依然板着脸,恶狠狠地说:“你现在断了经济来源,我也穷,你赖在这儿我们就只有一块儿饿死。”

“怎么会呢,你以为我傻呀,”邵清羽笑得贼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心里攒着坏主意,“我当然会想办法呀。”

半个小时之后,敲门声响了。

叶昭觉走到门口,狐疑地看着邵清羽,后者露出了那种得意洋洋的笑容:“你开门就是啦。”

门开了,与叶昭觉的猜想有一点儿出入。

她原以为会是汪舸,正准备要大骂邵清羽一顿,可是面前站着的,是齐唐。

“我来给邵小姐送点儿钱。”

齐唐笑着对叶昭觉说。

看到他的笑,叶昭觉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她低下头,也轻轻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

齐唐在收到邵清羽的求助信息的第一时间,什么都没问,直接过来叶昭觉家给她送钱,但搞清状况之后,他还是把邵清羽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爸只是断了你的经济来源,算很客气了。你要是我亲妹妹,我都要揍你。”

此刻邵清羽虽然寄人篱下,拿人手短,可是面对齐唐的斥责却分毫不肯退让。

她声音比齐唐更大:“你也是受过西方教育的人,讲出这种话来你丢不丢人?”

她眼珠一转,想起一桩陈年旧事作为还击:“你年轻时候干出来的事比我可过分多了,我至少没有醉醺醺地去抢别人未婚妻吧。”

她此话一出,顿时,齐唐的脸色铁青,他一语不发,只是指着邵清羽。

邵清羽吓得立刻噤声。

这是齐唐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算得上是他的大忌。

邵清羽胆大包天,竟敢踩他雷区,尤其可恶的是,偏偏还在叶昭觉面前。

一晚上闯了两次祸,邵清羽实在蹦跶不起来了。她不敢再继续跟齐唐顶嘴,于是也没和叶昭觉打招呼,自顾自地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甩手关了门。

他们俩争执的时候,叶昭觉一直没有插嘴,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她没有看他,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气氛僵持了片刻,叶昭觉假装才回过神来:“咦,你们吵完了?”

这种把戏太过拙劣,齐唐一眼便看穿她的矫饰,邵清羽那句话,她分明是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而且还往心里去了。

谨慎小心,步步克制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各自往前迈了一点儿,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距离一下子又被拉开了。

齐唐心里恨不得杀了邵清羽。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值一提。”他不想解释,也不想过多地辩白,他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这样一个事实,“我也有过年少轻狂,但是都过去了。”

叶昭觉笑了笑,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但心里又确实很不舒服:“不关我的事。”

齐唐被她的态度弄得很恼火,女生就是这么麻烦,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偏偏硬是要装出一副Idon’tcare的样子。

接下来很久,两人都没说话,一种铺天盖地的尴尬弥漫在房间里,“你是不是吃醋了?”齐唐忽然说。

叶昭觉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差点儿连杯子都砸了,她转头愤恨地瞪着齐唐,一种虚张声势的愤恨,一种被人猜中了心思的愤恨:“胡说八道!”

果然是。

齐唐心里一阵暗爽,叶昭觉勉强算是个聪明姑娘,但要跟他比,还差得远呢。

确定了这件事,齐唐反而不着急了,他拿起车钥匙,愉快地准备告辞。

但叶昭觉却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不要血口喷人啊,齐唐,我只是欠你钱,我会还你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因为感情而如此手足无措,“你走什么走,我们把话说清楚你再走。”

齐唐打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忍俊不禁而又余韵悠长的眼神,令叶昭觉瞬间哑然。

“不用送了,改天再来看你。”齐唐的声音回响在楼道间。

“看个屁!”叶昭觉不甘示弱地对着电梯的方向喊了一句,她知道这很乏力,可是为了面子,不这么喊一句不行。

齐唐走了之后,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邵清羽换上了叶昭觉的睡衣,打开了卧室门,她怪声怪气地说:“听你们俩打情骂俏真是够了,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叶昭觉又被气死了,“你们都给我滚!”

邵清羽没有在叶昭觉家寄居太久,现在,她已经是汪舸的妻子,邵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汪家有。

她离开自己家时没有带任何行李,离开叶昭觉家时,却凭空多出一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里面塞满了她向叶昭觉“借”的衣物。

“你还有点儿人性吗?”叶昭觉拉开旅行袋的拉链,被邵清羽的自作主张给深深地震惊了,自己衣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件稍微像样的,能穿得上台面的衣服,几乎全都被邵清羽据为己有。

“算我借你的行不行?我现在没法回去拿,又没钱买新的。”邵清羽哭丧着脸,拽着旅行袋不肯撒手,“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你才是狗呢!”叶昭觉也不肯放手,“你把我的衣服都带走,我穿什么!”

“齐唐会给你买新的啊!”邵清羽几乎是在哀号了,“你叫齐唐给你买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