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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出书版)(6)

今晚我一个人沿着昏黄的路灯走回来,看着街边神色甜蜜的情侣,很多很多。

我并不认为寂寞是可耻的事情。那天在公车上我对朋友说,我已经不可能再跟一个单纯的男生手拖手坐公车,当众亲吻以示恩爱。那些事情我已经做不来。

其实我年纪还只有二十三,可是看那些人时,我是一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姿态。

下午房东过来给我送钥匙。对了,看我前言不搭后语的,是我精神恍惚,出门没有带钥匙,只好等着他们给我送过来。那个姐姐人很好,她说你87年的,也该好好谈个恋爱,我们那里有很多很靠谱的男生,要不改天一起吃个饭?我笑着说,行啊。

但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是感情。无论你有多少亲人,多少爱人,在人生的某些时刻依然只能独善其身。我希望我心里能够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那么我便可以依靠他对我的那些期许积极地活着。给我力量的不是这个人,而是我对他的这份爱。回到家打开电脑你冒了出来,叫我妞。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你这样叫我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听那首歌,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方翱翔,算不算是首尾呼应呢?

曾经我就是依靠着心里对你的那份爱活着的。我不是不爱你了,我是连自己都不爱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无奈,要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茧就好了。我就可以把自己包起来。

我问丛丛,你说活着是为什么呢?她说,是为了死。我说,那为什么现在不去死呢?她说,因为还只走到一半。

我真希望剩下的那一半,比过去的那一半要平坦一点。

侧面

有一天晚上阿牛哥突然发短信问我说,你是信宿命论呢,还是信随机论。我知道这大约是一个哲学问题,于是查了一点资料之后才回答他说,不知道。

但潜意识里我知道,我其实偏向后者多一些,我相信在宇宙中某些量子在产生不断的质变,有因却未必有果。有一个我很喜欢的文艺电影里说,只有相爱的人才认为他们的相遇不是偶然的。

但我一直觉得很多契机是转瞬即逝的,大街上每天有这么多人和我们擦肩而过,依然是对面不相识,而另外一些人,即使我们相隔千里迢迢,但我们总能遇到。

宿命论说一切有因有果,我不太信,如果真要这么说,也许无疾而终也是一种结果吧。

在物理学上,面积越宽,深度就一定相对越浅,而面积越窄,深度就一定相对越深。

我不是理科生,对物理的了解也就停留在这些表面上,另外还知道一个压力,一个压强。

感情也是一个片面的东西,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会计较的细枝末节在不爱了之后都会像是去除饱满果实之后,那丑陋的核。

信仰只有一种才能虔诚,爱人只有一个才能忠贞。那些我以为很了解我的人,有时候我觉得其实离我心里那扇门好远好远,于是在一语道破之后才发觉曾经的亲密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我曾经以为最了解我的某个人,我想我可能让你失望了,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在过去的时光里,你也让我失望过好多次。最失望的那一次,是我说我很孤独,你说哈哈哈。其实我们每个人,展示给这个世界的不过是自己某一个角度的侧面,而看到这些侧面的人往往误以为这就是我们的正面。被评价得多了,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是正面哪个是侧面了。有时候你看到我颓废,其实那不过是我的一个侧面。有时候你看到我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其实那也不过是我的一个侧面。只有足够亲近的人,才能看到最多的侧面,最终凑成一个完整的正面。以前只有让你看到最真实的我,我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你,结果我们互相失望了,真是遗憾。我曾经好想成为能够令你骄傲的人啊,可惜你从来不稀罕。我曾经因为始终无法接近你的内心世界,于是放逐自己更远。不过没关系,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知道有些路始终要自己走的,你搀扶过我一段,已是命运的眷顾和提携。

这世上,总会有永不令我失望,也不觉得我令他失望的人。

曾经做的梦太大了

去武汉看了妖精和派派。妖精现在已经不太用这个名字了,但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叫,到现在真的改不了口了。去年这个时候她的肚子还不是太大,晚上吃完饭,我们在她家旁边那个学校的田径场上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那个时候我处于一个困顿又迷惑的阶段,刚刚离开校园的怅然若失,对未来的极不确定,感情空虚,仿佛一个巨大的包袱找不到安放之所。那次我回到长沙之后写了一篇日志,我说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一个姐姐,不能跟长辈和伴侣说的话,都可以跟这个姐姐说。我一直是一个很怕麻烦别人的人,无论去哪座城市,跟谁在一起,我都会察言观色,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叨扰,但这些年来,我从不觉得我去妖精家是打扰。

那天晚上妖精看一个电影,看着看着就跟我说,这个电影好像说你哦。后来我在清迈买到了那个电影的英文原著—Eat Pray Love茱莉亚?罗伯茨主演,一个女人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感到了厌倦,踏上了寻找自我的旅途。我跟妖精说,现在的我已经比从前沉静很多,去年这个时候我浮躁得不能一个人坐超过三个小时以上的火车。从2007年开始,只要超过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一定选择坐飞机,否则我就宁可窝在长沙,哪里都不去。

现在的我,已经可以一个人面对冗长而枯燥的生活,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进步。

看着半岁的派派,真的有很多很多的感慨。派派,要健康成长啊。

女孩子,平安喜乐的一生就足够了,其实不需要太多深刻的感悟和感触,你的快乐,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后想说说你。确切地说,最后,我想和你说说话。只要我在长沙,你就绝对不打电话给我。只要我在外地,你就一定会打电话给我,总是很巧。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年来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总在外地,所以你也觉得我过得真好,过得真惬意。在你看不到的时空中,我的寂寞与孤独,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关于生活里的各种忧愁,我已经选择了静默,不再与你说起。我一直知道我们在心灵上有多么亲密,也一直认为有些事情即使我不说,你也懂得。

关于你,我有过我的担忧。担忧你变得越来越俗气,越来越在乎功名利禄,却从未想过在异乡那些漫长的夜晚你是如何度过。很难给你我之间的感情命名,后来你去了很多地方,我也去了很多地方,你认识了很多人,我也同样。我们之间已经越来越远,我们再也不可能像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拿出五个小时的时间来交谈—你没有时间,我没有耐心。我觉得我从前对你的感情,似乎都太过于用力了。爱也爱得太用力,恨也恨得太用力,可能就是因为那样激烈,所以过早地透支了。

今天有一个女孩子跟我说,她睡在床上,她男朋友在旁边拿着计算器算账,她觉得不能忍受。

她说,舟舟,我就睡在旁边啊,他居然可以视而不见地算账。可是我觉得,Sowhat?你也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呀。长到我这个年纪,已经不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已经不奢望有一个人捧着我的手感叹着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这么肉麻的话。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是希望得到爱。你永远不会明白有时候我做一些事情真的没有别的理由仅仅是因为爱。无论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2010年看你去了好多地方,遇见一些人,经过好多风景。看你的近照,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你说你向往自由,你也说你需要爱情。你说你喜欢的都是浪子,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在你心里,也许也从未停下来过。你的痛苦或许只是因为你无法平衡你的现实与你心中的愿望。安稳也有自由,只要你甘心平淡;流浪也有自由,只要你守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