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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倚重楼(50)

小言看着手中的钱袋,微微一呆,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绛华看着周围,只见他们住的是一间废弃的祠堂,阴冷潮湿,的确是很容易得病。

阿婆看着她,眼中微微湿润:“姑娘,你是个好心人,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绛华想了想,抬手按在对方额上,轻轻道:“阿婆,你闭上眼,慢慢吐息,有没有感觉身子暖了一点?”

她的手指间泻出淡淡的紫光,只觉得一股灼热正顺着她的手腕慢慢上移,心口也一阵一阵地发闷,耳边似乎可以听到细碎的嗡嗡声。她不会治疗的法术,在静檀师太那里学的是处置外伤的法子,只好将对方的病痛渡到自己身上,再慢慢化解。

平沙镇唯一的大夫赶来给阿婆把了脉,沉吟良久才道:“看病症是肺病,可是……”他不解地摇摇头:“脉象却渐渐变强,似乎有所好转,这就奇怪了。”

阿婆看着绛华,笑着道:“刚才这位姑娘将手放在我头上,突然就觉得胸闷咳嗽的感觉好像没有了,大概我是会好起来了。”

绛华正有气无力,也想不出怎么辩解,就一言不发。

那何大夫看着她,似乎颇为诧异:“这个,听起来很像苗岭的巫术,姑娘你是哪里人?”

苗岭、苗岭,似乎是齐襄的地界。

她真是有些想笑了,开始因为容貌被当成北燕人,现在又要被看成齐襄人:“我也不定住在哪里,有时候就在不同的地方游玩,只是现在刚从南都过来。”她身上的衣料是南都才有的,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可信。

何大夫临走时说他回到医馆后就会让伙计送药过来,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小言走到绛华身边,喂了一声:“其实,你就说你是齐襄人,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你。”

绛华正觉得头昏脑胀,也不想辩解,只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拉起来,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塞进手心。

“钱袋还你,欠你的药钱和诊金,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她勉强挪了挪身子,终于感觉好受了些,方才站起身来:“这里太冷,不如你们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小言蹲在她身边,抬手在她额上一探,又缩回手:“你果真是烧坏脑子了,你就不怕我们谋财害命吗?”

绛华低头看着他,想到自己现在情况不妙,说不好会不会突然妖变:“随你罢,我先走了,过两日再过来。”

大黄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往临时租来的宅院走去。

秦拓拿着名册,翻了几遍,方才奇道:“怎么燕大人没来么?我记得出征时候,他也随着一起来的。”

林未颜在军帐里坐下,懒懒地道:“那燕大人啊,本来是在的,但是才刚出了南都城,就被太子殿下派人给追回去了。”

秦拓一怔,将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我们来看一下路线,探子回报说,北燕大军已经驻扎在二十里外,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同他们交战。”他抬手在地图之上一划:“到时候我们会在这里正面迎战,这里地势开阔,是最好的地方。我们是先锋军,只需直接从中间过去,两旁会有其他人包抄伏击。”

薛延忍不住道:“这样一来,我们肯定是损伤最大的。”

秦拓点点头:“就是这样,所以为了防止有将士临阵脱逃,后面都备了刀斧手,谁往回转了,就直接军法处置。”

林未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到时候有临阵脱逃的,肯定不是我。”

秦拓微微笑道:“那么就是这样了,大家下去准备罢。”

几人鱼贯走出军帐。薛延脸上还有些遗憾:“我听说这位燕大人虽然生得斯文,可是功夫却不弱,本还想着一起拼杀战场的,可惜……”

林未颜也道了一句:“他当日还在议事殿外面说什么他日战场再相见,临到头来还是一句空话。其实那太子殿下何必将人看得那么牢,又不是谁都有这种爱好。”他抬手在裴洛肩上一敲:“你怎的一句话都不说,我还以为你被毒哑了。”

裴洛淡淡道:“你要让我说什么,我对太子的喜好没什么好说的,和燕大人也一直没怎么深交。”

林未颜长叹一声:“你这么较真干嘛,我们大家也就随便说说图个乐子,你看这军营中什么都不能做,做什么都会犯军规,真是生生闷死人了。”

忽闻边烽起狼烟(4)

绛华只修养了一日就觉得神清气爽,不再头昏脑胀。她想起之前那一次用妖术为绯烟驱寒,好几天都缓不过来,这次恢复无疑快了不少。

她抱着大黄,又去那个废弃的祠堂看望那对祖孙。还没走到祠堂,就见小言飞奔过来,脸上泛红,看上去高兴至极。绛华心里奇怪,不由问了一句:“你怎的这样开心?”

小言提起手中的一只小麻袋,解开了上面的线头:“你看,我今天拿到了这一袋米面,够我和阿婆吃上好几天!”

绛华更是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噢,今天镇上来了个大哥哥,他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将镇上那些贩子的存粮全部买了下来,然后分给我们这个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小言说着说着,简直有些眉飞色舞了,“那位大哥哥穿着紫衣,长得有这么高,”他踮起脚比了个高度:“反正比这样还要高一点,长得很好看。他还对我说,过会儿再让人给我送一些过来。”

绛华心下不解,有些大善人放粮是有的,可是像这样大肆买下粮食然后送给穷人,这可是有点奇怪了:“那么现在他们是在哪里放粮?”

小言给她指了方向,又道:“你过去是不会有的拿,去了也是白去。”

绛华往他指的方向走去,果见好些百姓正在排队取粮。有几个取到粮食的人迎面而来,口中还说起那个放粮的人:“看模样大概是哪家的高官子弟,这样好心肠,以后老天一定会保佑他儿孙满堂。”“是啊,说话又斯文,没有一点骄横脾气。”

绛华看着那几个大汉搬粮分粮,举重若轻,干净利落。

排队领粮的人越来越少,送走最后一个后,几人又将剩下的粮食搬进屋子去,随后关上门。绛华走近一看,只见那是一间带天井的院落。她抬起手指在唇上一竖,手上抱着的大黄立刻会意地举起爪子。她绕到墙边,用妖术御风落到屋檐上,轻手轻脚地掀起一块瓦片。

她往下看了一眼,不禁一怔。

在桌边坐着喝茶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燕侍长燕骁。

屋里里还摆着好几个麻袋,里面大概也装满了粮食。只见一个高壮汉子走到燕骁身边,行止恭敬,低声道:“公子,还剩下这些粮食,该怎么处置?”

燕骁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茶,方才放下茶盏,淡淡道:“等下给那个住在祠堂的少年再送去一些,剩下的,全部烧掉。”

绛华愕然。

那几个大汉齐齐应声,低下身扛起屋里的麻袋,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身上的负重一般,脚步轻捷地去远了。这些随从,个个都是功夫高强之辈。

燕骁依旧坐在桌边,侧颜白皙俊美,水汽氤氲,茶香浮动,颈边微微泛起一点淡红。他坐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知是哪位在暗处,请出来一见。”

绛华一惊,她是花精,行踪怎么会这样轻易被一个凡人识破?

只见一阵劲风将房门砰的一声撞开,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踏了进来,拱了拱手,语气恭敬:“燕大人,太子殿下让您速回南都,请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燕骁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语调微微挑高,有股说不出讥讽:“那么你就回报太子殿下说,我早就厌倦了这呼来唤去的一套,除非你有本事将我绑回南都。”

那黑衣男子面露难色:“燕大人,属下向你动手,实在是逼不得已,还请不要见怪。”

燕骁着了一袭紫袍,广袖玉带,绛华从上面看下去,正好看清楚他右手微动,正握住袖中一柄短剑的剑柄。他突然衣袖一拂,将茶盏撞向那黑衣男子,随即一旋身,手中短剑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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