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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84)

作者: 杜渐 阅读记录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继续说:“这种案子,其实很多人也不愿意接,先不说童知已经死了,就算是活着的,也难取证处理,性/侵就不好定义,三言两语我也跟你说不清,但是你想想,你一个艺人,会向大众说你被性/侵吗,再说对方有财有权,反告你也不是没可能。”

“我会啊,这本来她就是受害者。”温淑郑重回答。

江轻一哽,被她无语到:“那是你,童知本来就有抑郁症,我看资料,怕是长期处于被精神打压的环境里,对方要是说你情我愿也不是没可能。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

在她手下多少性/侵案子却撤诉的又不是没有,她也很想帮那些女生,只是对方不把手伸过来,想拉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江轻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不轻不重,透过听筒传到了温淑耳边。

像羽毛落在敏感的皮肤上,她条件反射地抖了下,没忍住好奇问出声:“你小时候那么爱哭,是怎么想到做律师的?”

她俩大小不对付,温淑性子更要强些,这俩凑一块只有江轻轻哭的份,后来更是因为觉得轻轻两个字太矫情羸弱去掉了叠字改名江轻。

本来还以为对方会坚持跳舞,走上芭蕾舞蹈员的路子呢。

江轻被她这一问问得有些出神。

事实上,她一开始也的确如温淑所猜想的,去了国外留学跳芭蕾。

但她性格有点大小姐脾气,能去那舞蹈学院留学的各个又都是尖子生,她暗暗较劲给自己多加了训练时间,结果伤了根基只能放弃跳舞回国。

刚开始那阵子自己颓废得一度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好,这才出去一年就被赶回来,父母看她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无奈之下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也就是这次旅游,她认识了一个女生,可能是觉得是萍水相逢,陌生人的缘故,对方和她讲了自己被公司领导性/侵的遭遇,但她没有办法,也不敢辞职,怕对方告诉父母告诉同事,只能选择休假出来散心。

世上是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的,江轻的安慰苍白无力,只能将自己跳舞受伤的事情也跟对方倾诉,那个女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鼓励她好好生活。她们甚至没有交换电话,只知道对方的名字,等到江轻回了江市,没过几天,便听到父母闲谈,说是跟他们一起旅游团的有个人跳楼了。

她下意识问了句叫什么,父母吐出的名字和那个勉强着笑的脸对上。

江轻这天晚上始终没睡着。

失去舞蹈梦想后,她其实也曾想过轻生。

但父母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自己如果这么不负责任那真是枉为人。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除了跳舞还能做什么,她高中虽说学的文科,但她走的艺术生路,国内考的大学是一所传媒学院,但她只是需要那个录取通知书,所以也没去了解过。

如果,如果不跳舞,她能做什么呢?

江轻想了很久这个问题。

第二天一早,她拉开窗,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注视到了新生的太阳。

“爸妈,我考的那个大学,是不是有法学专业来着?”

她听到自己这么问出声。

“看不出来啊,江轻。”

温淑打断江轻的回忆,在心里给对方加了十分,决定以后都不再喊对方“小哭包”这个外号。

“那可不,你可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江轻摸杆往上爬,“转专业麻烦死了,而且我们学校那专业还不行,我没毕业就去实习了,不过我实习的那个律所吧,也怪糟糕的,每天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邻里纠纷也让我们管,我都无语了。”

江轻话篓子打开,不管不顾吐槽:“有一回有个女的说自己老公出轨,没证据也往我们这跑,说让我们帮她抓老公出轨,我真是服了。”

温淑笑出声,忍住困意听她说。

“不过带我的那个律师挺好的,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江轻话题一转,“不然凭我这平平无奇的一本生,还不是政法大学的学生,根本没机会走到现在这样。”

“呜呜呜,我真是太幸运了。”江轻干嚎了一嗓子,“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睡觉了,拜拜了您嘞。”

话刚落音,温淑就看到系统已经退出了通话界面。

江轻一向娇气,没想到还出过这档子事。

温淑叹了口气,一瞬间觉得活着可真不容易,她对律师这块不熟悉,上次聚会不小心提了一嘴,谁知道对方反而主动请缨。虽说也算半个发小,但毕竟这不是玩笑,温淑很严肃地讲明,结果对方把自己的履历明晃晃摆在眼前,温淑这才知道,江轻居然还算小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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