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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14)+番外

“哦?荥儿呆在本宫身边不习惯么?”尹皇后出言淡然,并无不满。

“怎么会呢?能侍候娘娘是荥儿的福气呢。可……”东宫荥眸子一瞟,似带着一丝埋怨,却又得体的以扇掩笑抱怨:“家父在瞪荥儿没规矩了。”说话间语调神态拿捏的恰到好处,到底是出入宫闱知情识趣。

此语一出,丞相微微干咳,众人隐隐偷笑,奚献帝微一摆手:“今儿个就破例一次。”而后,东宫荥便落落大方的陪坐在尹皇后身侧,丞相浅笑行礼谢过,众人神色或有了然,或有不服,却不得不承认奚献帝此番举动,又是对东宫承再上一阶的暗示。

宴间,舞姬绿纱裹,娇艳弄舞,好不醉人。凤兮却心下难宁,全无心思赏舞,方才入宫门时的忐忑再度袭来,更为强烈,某种不祥的预感没由来的充斥着嗓子眼。

那东宫荥时不时投来一眼,似羞含笑,不失烂漫,扎扎实实的落于南云王身上,众人看在眼里便明白几分。当着众臣的面,南云王出于礼貌,也三次举杯向东宫荥回酒,两人相顾展笑,虽光明正大,全无猥琐之意,可看在奚献帝、尹皇后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淡淡看着,凤兮仿若外人一般事不关己,红唇冷笑不止,状似遮掩讥诮举高纨扇,将注意投放在曼妙窈窕的舞姬身上,却在毫无防备下落入舞池对面的眸中。

又是那双眸子,一双深邃透着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的暗涌,用坚定与坦然直直烙入凤兮心里。

几日前,那眸曾在晨曦下含着淡漠与冷意与她对视,引得一身冷汗。几日后,隔着姹紫嫣红的轻纱曼舞又再度的扫来,虽是打量却隐含着不明意味的热度。冷,依旧呛人,热,却灼灼的烫着了她。

凤兮一慌,连忙回避,心中凉意泛起。

恰在此时手中传来一阵温暖,待她低头望去,只见身边人正轻轻写着“我有些醉了”。不解的抬首,遂迎向他饱含笑意的眸中,两人不语对视片刻,笑意间透着默契。可凤兮心中则不禁嘲讽他居然在百忙饮酒谈笑间,抽出片刻与她。

奚献帝淡淡看来,低笑问道:“皇儿,此女何人?”

南云王将凤兮的手紧紧一握,朗声回道:“护国公四女景凤兮,也是皇儿心系之人!”

话音方落,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惊叹。为数不少的闺中千金纷纷咬紧银牙,有抖着手露出扇后愤然神情的,亦不乏有揪紧手帕紧握双拳的。

二殿下才刚回京,受封南云王,若是有心培植势力与太子党斗上一斗,便该投奔“东宫盛”而非与没落的景门结盟,更何况东宫家独女摆明对他情有独钟。再不然,朝中亦不乏有名门望族可结盟,总好过景门这烂摊子。

尹皇后直直打量过来,随即一笑:“当真是个可人儿,也难怪了。”说罢,就见她从发髻旁褪下一只金钗,晶莹的光泽中几颗翡石点缀其中,待由宫人交到凤兮手中,尹皇后又道:“这钗便当是见面礼了。”

凤兮巧笑收下:“谢皇后赏赐。”

抬眸一望,但见尹皇后坐的端庄,笑的冷淡,目光幽深的望来,灼光闪过竟是不明意味。

京中大家除却奉氏亦有景门、尹氏等,前者以忠君爱国之心匡扶社稷,居功至伟,后者本趋于没落,而自尹氏出了尹皇后,日渐兴盛。

这皇后原名尹环,生的年轻貌美,却性情偏于冷淡不喜问琐事,不若宫中其他嫔妃互相结交,三人成虎。献元十年,尹环方入宫,却凭着与众不同的冷艳气质博得奚献帝垂青,许又是为了股新鲜劲儿,宠爱有加者往年也数得出几位,众嫔妃全当尹环是昙花一现,并不在意,却不料延续了几个月,待她们有意拉拢时,此女已不声不响的怀了龙裔,光明正大的占据了妃位,瞬息俯瞰众女,傲视群花。

献元十一年,奚献帝喜得尹环所出十二皇子,甚为开怀。也不知她用了些什么法子,奚献帝对她的宠幸并未如以往般失了新鲜,反而日渐盛之。太子固然是有意讨好,朝中官员的巴结逢迎更是大有人在。次年,尹环登上后位,尹氏族人与她一脉相承,就是远亲们沾点余光也够在民间耀武扬威,近亲者封官加爵,荣华尽享,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尹氏冒头,与丞相一派面上和睦,实则暗中较劲,扎扎实实的瓜分了“东宫盛”的小部分势力。

如今,二殿下突然秘密回京,却未得奚献帝责怪,反而被封南云王并赐住云留宫,又于今日相携景门四小姐赴宴,尹皇后再以金钗示好表示认同,却在谈笑间亦默许了东宫荥与南云王的情投意合——这三股势力的结盟,不论真心与否已然不言而喻。

更甚者,东宫荥虽为东宫家人,本该与景门对立划清界限,见到赐金钗却无不悦,反而笑意融融:“景姐姐当真是绝代佳人,妹妹羡慕的紧。”说罢,她羞涩的半垂着头,俏生生的瞥了过来,原来是有示好之意。

第十一章

见东宫荥如此,凤兮并未由衷欣喜,或许因为此女姓东宫,或许因她那句“姐姐”听着刻意,总之本能的抗拒非她能控制。

奚云启若想与太子党争夺帝位,仅靠远在南方的三王之力,尚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无朝权在手本形同虚设,除非朝中“东宫盛”有意偏颇与之合作,而最佳途径为何怕是连三岁孩童都明白。

想到此凤兮脑弦绷紧,心明如若她与东宫荥同时进门,怕正妃位也轮不到景氏。在权力的战场上一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世态炎凉、尔虞我诈,凤兮自问也见了不少,外人的议论、揣度并不重要,父亲的心血与景门绝不能遭人践踏,反观个人尊严、个人体面倒是其次了。

“妹妹才当真是妙人呢。”凤兮笑着回道,心中纵然不悦却在语气中毫无显露。众人看在眼里,纷纷交换眼色,看来南云王与景门、相府结盟是定局了。

奚献帝目光扫过,淡然宣道:“护国公于国有恩,与朕有意,既然皇儿中意景氏,便一同留住云留宫罢。”此言一出,听在众人耳中自是名分已定,再无争议。也许是心下尚有郁结之处,也许是得偿所愿而心悦,凤兮只淡笑谢恩。

“即使如此,荥儿以后可要多陪陪景氏,莫要慢待。”尹皇后不疾不徐接话。

奚献帝笑而不语,东宫荥听后喜颜漾开:“这是荥儿本分,娘娘您放心。”

南云王面露笑意,目光瞄向东宫荥羞答答的丽颜,笑弯了眼眉,遂连饮了几杯,手中轻抚过凤兮的掌心,漫不经心的留下“委屈你了”字样。凤兮更肯定了方才的揣测,执起纨扇掩嘴轻笑,笑的娴静,心中却寒意阵阵。

父兄死,她不得不担负家族的重任,虽觅得出路,却要在日后与东宫之女“姐妹”相称,共侍一夫,这尚且不算南方的三位夫人。莫非,这便是她景凤兮为了振兴景门唯一的路?

众人一例赔笑,不由打量起来。景氏四女端雅色绝,神情冷淡,东宫独女娇俏魅人,知礼识趣,南云王潇洒自在,其夺而珠,羡煞旁人。

少年得志本风流,女子光阴易蹉跎。

凤兮垂下冷眸,只可惜少年虽有,她却绝不愿自我蹉跎,成全他人嫁衣。

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服侍的宫人倒的愈发勤快,举目望去达官显贵醉态尽显,淑女再矜持也放下纨扇徐徐迎笑。好宴过半,杯盘狼藉,奚献帝称累了早被宫人搀扶回宫,尹皇后随即跟上。少了帝后坐镇,众人更为放肆,调笑作乐均放开了身段,但凡羞涩的均提早告退,剩下的不是乘机巴结上头的,便是贪图酒色的。

酒过三巡,凤兮渐渐从微醺至迷醉,眼前人影模糊摇摆,耳中嗡嗡作响只听笑声不断,身子懒懒的软靠一旁,只感颊上被人轻抚不胜其扰,遂抬手挥去却不得法,那声透着邪气令人难耐:“脸蛋美有什么用,心上人不管你了!与其便宜给别人不如便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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