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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术(33)

但我也不能不发言了,我戳了戳他妈的胳膊说:“妈,是DNA,不是NBA,也不是MBA。”

他妈是个人,是个人就有较真的时候,她很快就被我的提醒转移了注意力,反问我:“那你说,什么是NBA,什么是MBA。”

我说:“NBA是美国职业篮球赛,MBA是英文的工商管理硕士的缩写。”

他妈说:“甭管是打篮球的,还是硕士,还是管理硕士的那都是男人居多,只要是男人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态都一样!”

王阿姨的丈夫气的火冒三丈,又指着他妈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妈连个正眼都没瞄过去,拉着王阿姨的手拍着说:“这年头啊,不管是猫还是狗,只要能抓着耗子的就是好畜生,这畜生有时候比人强,畜生犯贱那是天经地义,因为人给了它们甜头,它们感恩所以回报,可要是人犯了贱啊,那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甭管你拿鞭子抽还是拿绳子捆着,都拴不住他的心,你还不如放他回大自然呢。”

几个阵仗下来,王阿姨的丈夫就被他妈打败了,主要是因为他妈的理论换来了一堆大爷大妈们,大家七嘴八舌的参与讨论还不忘拍手叫好,王阿姨的丈夫只好说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撒丫子就跑了。

他妈真不愧是和睦的粉丝,一言一行都深谙生活的哲理和婚姻的主调,也只有这样彪悍和犀利的女人,才能一手撑起家庭的重担。

世人都说宁得罪伪君子和小人,也莫要得罪女人。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宁得罪天下间所有的女人也不能得罪自己的婆婆,因为婆婆就是最能置媳妇于死地的巨人。

晚上,黎先生来接班的时候,我和他讲了今天的事。

我说:“咱妈在怒斥负心汉的时候,腰杆子挺得可直了,我还以为她不药而愈了。”

黎先生说:“咱妈的口才是在开了小卖店以后练出来的。”

我说:“口才是好,可胃口还不如我妈呢。咱妈嫌鸡汤油腻,我把油花拨了出去,她喝了还是不舒服。”

黎先生说:“这点怪我,我没事先提醒你。咱妈从不喝鸡汤,很少吃油腻,她一定是看你细心地拨掉油花,不忍心驳了你的面子。”

我立刻被他翻译过后的他妈的举动感动了。

黎先生见我一脸感动,也立刻跟我讨论起倒班问题。

他说,一人请假一天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找别人帮忙。

我说,这年头,护工做的不细致,保姆比坐台小姐还难伺候,别说三餐一夜不能少了,还要求打定节假日绝不加班,不仅如此,现在的保姆比主人还会享受,带出门去,还指不定谁像主人呢。

黎先生赞同我的看法,他提议请我爸和他爸轮班上阵。

我问:“那你爸那边,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他说:“我自己的爸,当然我去说了。”

我斜了他一眼,这时候倒分清了谁是谁爸了?

我说:“那我爸那边呢,要不也由你去说吧。”

他问:“那不是你爸么?”

我说:“现在你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干么?你不是说咱妈、咱爸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划清界限了?要不这样吧,你爸那边,由我去说,我爸那边,由你去说,公平合理。”

黎先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算了,都由我去说吧,我是个男人,哪能让老婆冲锋陷阵。”

我笑了,等得就是这句话。

最后,黎先生给两个爸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二老都答应了。

我也没有告诉黎先生,我和我爸正在冷战。

晚上临睡前,我关了灯,刚将被窝捂暖,黎先生就钻了过来。

我踢他,说:“去,没心情,你别借机蹭我的热被窝。”

他说:“娶老婆就是为了热炕头。”

说着,手也摸了上来。

我说:“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下流了!”

他说:“食色,性也。”

我说:“可我腰疼,没准是那个要来了。”

他一听,激动了,立刻接话说:“要来了?那得趁热打铁了,过几天我又要吃素了。”

我七手八脚的在他怀里挣扎,折腾了一身汗。

我说:“你怎么越说越来劲儿啊!”

他说:“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什么叫鞭长者随时都能及!”

我被就地正法了,男人都爱记仇,报仇的时候也不告诉你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请了一天假的缘故,第二天到了公司,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尤其是见到张总。都怪Miumiu的话,令我凭添了一丝尴尬。我开始用有色眼光看他,防备他,虽然这都是我的庸人自扰。

抽空的时候,我从同事那里问到了张总的名字,他叫张立。

张立和张力不同,一个是站立的立,一个是力量的力,但读起来是一样的,膈应得很。这要是让Miumiu知道了,她一定会拿出宿命论对我严加警告。

午饭过后,刘琤琤对着我的脸啧啧有声,她说我一点也不像是照顾了病人一天的样子,红光满面,准时受滋润了。

我想到黎先生和他的鞭子,心里一阵虚,脸上一热,立刻说:“没有,昨天喝了点鸡汤,老母鸡熬得,特别的补。”

刘琤琤哼了一声,表示不信,然后面带失落的告诉我,前天她亲眼见到张总车里坐了一个女人,她想那一定是他女朋友。

我心里一咯噔,问:“那你见到那女人长什么样了么?”

刘琤琤摇摇头,说没有,但她能想象得到,那女人一定是骨子里带骚的狐狸精转世。

这句话令我下定决心和张立划清界限,明哲保身的不二良方就是公私分明。

张总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疏远,他也刻意保持着距离,但这种保持是无迹可寻的,只能意会。

与此同时,对我保持距离的还有梵融,她没对我笑过,也没拿正眼看过我,我已经走不进她的视线了。这令我松了口气,若是梵融问我和黎先生的关系,我反而要不知所措了。

一天之内,我变成了小透明,即使站在公司里最显眼的地方,也瞬间化身为布景或装饰品,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好的是是非少了,不好的是被人忽略的感觉有些寒心。

被人漠视的最佳自处方式,就是自己漠视自己,我开始也不拿自己当个人看了,这样的感觉令我好受了很多。

但过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所谓忽略,可能出于心虚,也可能出于欲盖弥彰的心理,表面越忽略,内心越在意,这只是一种让人患得患失的策略。

下班前,我接到了黎先生的秘密短信,他让我在公司一条街以外的咖啡厅里等他,一起去医院看两个妈。

我顿觉不妥,因为那条街除了咖啡厅,还有健身房,就是张总健身的那家。

我告诉他,张总时常出没于此,还是相约医院见吧。

没想到当我先一步等在医院门口时,却看到和黎先生从同一辆出租车走下来的梵融。

这样的转变令我头晕眼花。

梵融开门见山说,她猜到了我和黎先生的情侣关系,她会保密的。

然后,她一脸坦然的走进了医院。

我问黎先生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来。

他说:“不是我要和她来,是她要和我拼车,她问我是不是来医院,是不是约了你,我若说不是,在这里碰上她岂不是很尴尬?”

我说:“那万一她说了出去,咱们怎么解释?”

他说:“咱们可以装作已经分手了。”

我瞪大了眼睛,半响说不出话,心里憋着火无处发泄,就像便秘似地坐立不安。

我决定和他进行单方面冷战,为期一周。

所谓单方面冷战,就是看不到他,听不见他,左耳进右耳出,始终保持轻蔑而冷淡的态度。

晚上睡觉,我借故头疼早睡了两个小时,彻底打消他夜半突袭的目的。

早上起床,我以要先去医院送早餐为由而早起了两个小时,还不小心的忘了给他准备鸡蛋和牛奶,彻底将他推入自给自足的忙乱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