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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术(12)

我说:“难道我像是门内汉!”

他不语,我又说:“我的意思是,书上都说要做措施,你会做么?”

他说这一次不用。

我问,为什么。

他说,等一会儿我就知道了。

我问,为什么等一会儿才知道。

他说,这是不能言传,只能意会,所以要等一会儿。

等了好一会儿,我还是不知道,但我们已经上了床,衣服也脱到一半了,要是再等一会儿,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我觉得,这个知道还是要趁早。

我挡住他摸索的手,说:“听说很疼。”

他说:“听说都是假的。”

我说:“那要是很疼怎么办!”

他说:“这也要试试,不试怎么知道呢?”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要是不试试,我永远会有一个好奇的念头,而好奇心也只有用经验去延续。

我们用了多长时间试试,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当我疼的半死的时候,只顾得上咒骂始作俑者。

我说:“你这个王八蛋,你骗人!”

他不说话。

我说:“你个骗子,你快把我毁了!”

他还是不说话。

我说:“你就不会说句人话啊!”

他说话了:“闭嘴。”

他失控了,我也闭嘴了,主要是怕他把我打昏了再让我知道、知道。

我把鼻涕和眼泪都抹在黎先生的背上,因为他折磨我,我也要恶心他。

由于我从没和张力将床事进行到底,也令我难以有比较对象,所以当黎先生在我生理上造成的莫大痛苦,又对我说道“忍忍就过去了,以后就不疼了”以后,也令我难以找到反驳的理由。

我有点后悔没有找张力事先练习,以至于现如今血流成河,体不完肤。可我不敢将这个念头转述给黎先生,因为他的凶器就近在咫尺。

看来,我只能做点无谓的挣扎,于是尖叫道:“黎鹏,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相信我,我已经很克制了。”

这话如同放屁,我身在炼狱,他却以此为荣,天理何在?

我心里默念着《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顿觉我就是那个陋室,正被一只大尾巴龙骚扰着。

我又默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顿觉身体发肤已经被他人入侵,自此丧权辱国,呜呼哀哉!

事后,黎鹏问我感受。

他为什么还有脸问这个问题?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还装什么洋蒜!

我措辞良久,终于道:“嗯,你挺爷们儿的。”

黎鹏大悦,险些重整雄风,再次拿我开刀。

为了保住小命,我立刻求饶道:“爷们儿饶命啊!奴家愧不能受!”

但事实证明,能不能受不是我说了算的,那归身体的极限管理。

在我昏睡前的最后一秒,我总结了三点个人感想。一,男人都是骗子;二,男人都是屠夫;三,男人都是禽兽。

第二天一早,被我趴在身下的男人把我吵醒了,因为他在和我妈讲电话,好像提到了海鲜和早餐,然后,他说:“好的阿姨,我们找时间回家。”

我揉着眼睛看着他挂断,问道:“我妈?”

他说:“你妈。”

我反驳:“你妈!”

他愣了一瞬,说:“是你妈。”

我被气蒙了,想翻坐起身,却力不从心,只好说:“你怎么一大早就说脏话!”

他终于悟了,说:“是你妈的电话,她说她一直都想认识我,但是你把我藏的太好了。”

然后,他问什么时候带他回家。

我说,就明天吧,早点回家早点把你了结。

我躺下翻了个身,继续压迫大尾巴龙,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感觉地震了,迷迷糊糊的眯着眼四处看时,才发现是大尾巴龙把我换了个姿势,他走下床,披上浴袍,走出卧室……

再次昏睡过去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是个孤独的富婆,黎先生是一只鸭,最喜欢在歌厅里炫耀自己的歌喉,代表歌就是《杀手》。我还记得《杀手》的完整版MV,林俊杰演一个有双重人格的变态,白天衣冠楚楚,晚上跟踪暗恋的女人,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将女人抓到家里,又用手术刀将她肢解,放进事先摆在墙上的画框里,组成了一幅血肉横飞图。

黎先生唱着《杀手》看着我,我正坐在众多女性同胞的中间,并不起眼,却被他一眼相中。为了这一眼,我变卖了所有房产和汽车,拿着这笔巨款来到黎先生面前,他拿走了我的钱,还把我逮到他的家里,在我对他热情如火的时候,他嘿嘿一笑,转身拿出一把手术刀……

我被吓醒了,被自己吓醒了,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手在被窝下慢慢摸索四肢是否还在。

黎先生走进了卧室,手上还端着盘子,他把盘子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伸手抹了一把我的脸。

他说:“你怎么哭了?”

我说:“我梦见自己死了。”

他说:“梦都是假的。”

我说:“我还梦见你就是凶手。”

他皱着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我坐起身,说:“你不知道么,梦都是乱七八糟的,就像你昨晚把我弄得乱七八糟一样!你差点杀死我,所以我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不说话了,瞪着我,我暗骂他是混蛋,瞪回去。

最后,他说:“吃饭。”

我拿过盘子,用力咬断上面的香肠。

这一整天,我的脾气都很差。我们一起逛超市的时候,我拿起一瓶饮料,当场打开,边走边喝,最后把空瓶子扔进黎先生推着的推车里。

他问:“买个瓶子做什么?”

我说:“难道超市要请我白喝?这是偷!”

他问我为什么不等到出去再喝。

我说:“因为我还没见过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空瓶子付账。”

走到付款处,收银员拿起空瓶子,斜了黎先生一眼,又将它滑过条码辨识器。

黎先生回身看着我,说:“以后你再这样,我就把条码撕下来贴在你身上。”

我很困惑,跟着他走出了付款处,问为什么。

他说:“只要两块五,就能把你买回家。”

我们又去了书城,上了四楼,我一路问人,就为了找和睦的书。我又拿了一本《驾驭男人》和一本《解读女人》。

黎先生问:“这书你不是都有了么?”

我说:“我的是我妈借给我的。”

他说:“你看过不就行了么?”

我说:“我要有自己的,随时都能看,而且这么好的书,值得收藏。”

他撇着嘴,食指在书皮上一下下敲打着,说:“他的读者们知道他当街打架么?”

我说:“他的读者们要是知道了,只会替他打架。何况打的还是我爸,不用客气的。”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另外23条染色体”。

我让黎先生替我接了,他们的对话很短,黎先生只说了三句话

“叔叔,你好。”

“我们很好。”

“过几天我们会回家吃饭。”

等他挂断电话,我问他为什么要对我爸汇报行程。

他说:“你爸说起那箱鱼,他想喝鱼汤。”

我说:“他每天在别的女人家里吃饭,却还想着回到我妈身边喝汤。”

我拿起一本《双食记》和和睦的两本书放在一起,准备付款。

他问我那是什么书。

我说,这是讲述一个男人在情人家吃饭又在老婆家喝汤的故事,他和我爸一样有福气,齐人之福。

他很费解,问为什么我要买这本书给我爸,不怕助长他的恶行么?

我说,书里的男人最后被大老婆和情人做的东西毒死了。这书是买给我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