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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同人)[书剑恩仇录]何不带吴钩(9)

这后两个字该是对朱维棠说的了,众人迷惑不已,只待不久,门被打开,骆冰当先出来,并无丝毫损伤,只是满脸震惊茫然,道:“他……她是个姑娘。”

众人还未理解她的话,却见门里朱维棠的声音道:“大家还是进来说吧。”恍然明白,骆冰说朱维棠是个女儿家!

任谁无不张口结舌,鱼贯而入屋内,见朱维棠站在桌旁,身上许多饰物都已经被摘下来放在桌上,知道她方才必定是解衣给骆冰验证过了,无不面色古怪。

这满清天下,坐在龙椅上的居然是一个汉人女子!

朱维棠在方才的位置上坐下,淡淡道:“我虚长陈总舵主两岁,如若不弃,陈总舵主可以叫一声‘姐姐’,‘哥哥’二字,还是免了罢。”

她语气淡然,看着陈家洛,眼里的神情却颇为温柔怜惜。

陈家洛满脑子疑惑,难道自己家被换走的其实是个女孩儿?她是自己的姐姐?但女孩儿还有什么必要换?如果不是姐姐,她为什么用这样的神色看他?

此时陈家洛心神大乱,呆立在原地,朱维棠端坐椅中,看起来倒像众人环绕着她一般。

她轻声道:“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叫罗生门,说故事的一共有好几个人,每个人都只知道故事的一部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完整的故事,其实都只知道故事的一个面,非得最后一个人说完了,听故事的人才能明白真相是什么。”

性急的听了这话不免云里雾里,反应快的却明白她在肯定方才文泰来所说的话,但也意指其中另有真相。

朱维棠道“你们听了陈阁老眼里的故事,现在我讲一讲雍王府怎么看这个故事。”

她十指交叉,慢慢道:“当年康熙诸子争储夺嫡,各人笼络大臣,阴蓄死党,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雍正其时还是王爷,知道康熙尚犹豫不决,兄弟中不少人才干都不在他之下,诸人势均力敌。皇帝选择储君时,不但要比较诸皇子的才干,也要想到诸皇子的儿子。雍正已有一子,但懦弱无用,素来不为康熙所喜,他知道在这一点上吃了亏,只盼再生一个儿子,钮祜禄氏生出来的却仍然是女儿。他一心登位,正巧陈夫人同日生子,雍正便强行换了一个。诸皇子中雍正手段最为狠辣,他是料定了陈阁老不敢声张。”

长长的一串话下来,朱维棠端起茶杯,喝了口凉茶。

众人心道,这和文泰来说的一样。

朱维棠放下茶杯,继续道:

“只是陈阁老的长子送到雍王府,雍正却后悔了,陈阁老毕竟是汉人血统,他现在用以讨好康熙的儿子,说不定就会被封为皇太孙,如果阴错阳差,真让这孩子登基,岂不是断了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反正他连换子这个法子都能想到,物议沸然,又何足论?当下把那女孩儿扮作男装,取名弘历,养在嫡福晋名下,却是亲自教导。”

众人目光都不禁落在朱维棠脸上,想,她就是那个女孩儿么?但她既然自称汉人,显然不是了,而且她已经讲了这许多,语气间对康熙雍正的不以为然再明显不过,如果是满人,决计不会。

朱维棠对众人的目光如若未见:“雍正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雍王府一向管戒最严,门人仆从都可靠,正好为那孩子选定的奶娘生的也是一个女孩儿,他便命人将奶娘的女儿送还给陈阁老。盖因他当时的大敌是八阿哥胤禩,他是刻意留下一个把柄,想将陈阁老一家做成个饵,只是鱼儿还没咬钩,便自取灭亡了,这一步棋没用上,雍正也从没想过要去澄清。”

众人不禁都为雍正的狠毒和陈家曾经的险境心悸,两个女子听得最入神,听到最后才松了口气,徐天宏和陈家洛则知道下面的话才是重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朱维棠果然道:“最后一个故事,是从我这里所知的。”

其实说了这么多,大部分都猜到这个孩子又被调换了一次,只是谁有那个能力从雍王府换人?只听朱维棠慢慢道:“雍正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给孩子选好的奶娘其实有问题,奶娘偷偷调换孩子,送还陈阁老府上的,仍然是雍正的亲女,但留下的,却也不是奶娘的女儿。这个奶娘,其实是天地会的人。”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性急的周绮已经问出声:“天地会不是在康熙年间已经被……”

朱维棠道:“这又是一段旧事了。”

她微微侧了点头,显出几分遥思:“闯王的军师李显有一个后人李文华,和当时天地会的陈近南总舵主是结拜兄弟。后来成亲生子,将自己一个儿子过继姓陈,叫结义兄长不断了一碗饭。这位陈公子,就是我师门开山祖师,后来将天地会残部收拢蛰伏的人物。祖师爷始终不忘陈军师的意志,历代保护朱姓皇族血脉,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一日不敢忘怀。”

她起身面对众人,郑重道:“我是朱三太子最后的血脉,本名正是朱维棠。”

以上所有,全是胡扯。

如今这个“天地会”,是她在接管部分血滴子后,一点点建起来的,甚至早期还以“收拢叛逆,一网打尽”的名义,在雍正面前报备过。

在金庸的世界里,雍正的血滴子没传给乾隆,自然因为他其实不是满人,但朱维棠在雍正眼里是亲女,便没了这一层顾忌。

雍正一念之差,留下亲生血脉的女儿,却没想到这个女儿打从灵魂,就是汉人。

朱维棠发现自己穿成了将来会继承皇位的“弘历”,而“弘历”其实是个姑娘,就定下了这么一套说辞,用以来日忽悠反清义士。更为了名正言顺,干脆改作朱姓,冒充明皇室后人。

她对当年天地会旧事知之甚详,居然真的叫她行骗成功,逐渐收拢到一些当年天地会成员的后代,这传承就越发可信起来。

两面讨好,夹缝中游走,直到雍正驾崩,这对朱维棠来说并不太困难。

她从小就没太掩饰自己的心智,再加凭着从金庸小说中知道的种种湮于史的隐秘来装神弄鬼,让两边都以为她是天降大任,只为成就大业的灵童。

譬如鹿鼎山上宝藏,知道的唯有韦小宝和双儿二人,但他们一生也没去挖掘,朱维棠就是凭这个宝藏,让雍正相信她得了圣祖皇帝托梦,哪怕投错女身,也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即使雍正日后有了儿子,仍旧没放弃她这个姑娘冒牌货。

反正雍正在位时间不算长,这么多财富也花不完,何况雍正凛承祖训,将那宝藏当做满人的退路,不敢尽取。等这江山入了她手,不都是她的了吗。

终其一生,雍正对这个生而知之的女儿,又提防又倚重,又警惕又信赖。但还是没防住她的手脚。

朱维棠初衷是为了自己,找到那位一门两弟子,一个“毒手药王”一个“毒手神枭”的老先生,就此成了毒手药王的半个同门,正巧雍正还爱服丹,不动手脚简直对不起她学到的本事。

雍正驾崩比历史上更早,其中不乏她的“孝心“。

清穿不造反,菊花套电钻。她既然在穿越之前写了这么一副字,老天叫她穿来,就是造反的!

原本只是一点热血、一点自以为是的使命感,在清王府漫长的见闻中,积累成了无可推卸的责任。终其一生,朱维棠都不会后退一步。

半真半假的旧事言毕,朱维棠走到她赠与陈家洛的那张琴前,整整衣服坐下,一抚琴弦,唱到: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注十三】

这词原意悼明亡国之痛,本是哀歌,朱维棠自谱新曲,越唱到最后越铁骨铮铮,傲岸朗朗,尤其是最后“舆图换稿”四字,一腔杀气,指下用力,砰然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