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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605)

“那我们晋国的利益谁来保证,我们可是只拥有执行裁判的权利,不参与表决?” “嘿嘿,我们是规则制定者,所有的投诉由我们接手,我们接受诉状之后,可以选择提交裁判庭,也可以选择不提交;另外,执行权在手,想怎么执行,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更况且,唯有我们有执行权,其中蕴含的利益,还有我说吗?”

“如此……”女齐长身而起:“甚好!”“我这就传讯列国,准备筹建裁判庭。”女齐再度鞠躬。

第二日,赵武整军出发,至于那位随女齐到来的莒君……级别太低,赵武不屑于接待。

过了肥城,河流渐少,大块的平地逐渐多了起来,晋军的行军速度也快了许多。肥城有通往鲜虞的大路,路况很好,但赵武却不愿直接向鲜虞进发,这主要是因为赵获正在鲜虞养伤,赵武现在还不打算见这个败军之将,故此他转向东北方,冲北燕的临易城方向攻击前进。

临易城曾经是燕国的旧都,早年间燕国受山戎逼迫,不得不迁都临易以躲避山戎的侵害。后来齐桓公以“尊王攘夷”为号召,出兵帮燕国复国,并一路护送燕国国君还都,此后,临易曾被短期放弃,再后来为了向齐国纳贡方便,燕国恢复了对临易的统治,于是,加上燕留城,燕国成了三城之国。

据记载,齐桓公“遂北伐山戎,令支,斩孤竹而南归”。而令支又作离枝,在今涤县、迁安一带,正好属于中国四大铁矿带。这段历史是中原历史上最早对迁安一带的记载,不怎么熟悉春秋历史的赵武,偶然在一次旅行当中曾听人谈起迁安的历史沿革,凑巧记住了迁安的春秋名称:令支。

“我华夏真不愧是农耕民族,瞧,这里的田地开发的真出色,阡陌与井田修建的一板一眼,一看就是来自中原文化……”路上,赵武指点着农田慨叹。燕由凑上来,答话:“执政说的不错,自我燕国开发临易之后,代人才从我燕人那里学会了农耕技术。肥城至临易这条路左右,是这片大平原上开发最完善的,代人在此垦殖,一年的粮产足够供应半个代国,这全是我们教的。”

农田多,也意味着农夫多,赵军士兵来来往往地奔波在大路上,搜捕下地的农夫,场面显得很嘈杂。在一片嘈杂声中,赵武俯身询问:“我有点纳闷,此地燕人代人犬牙交错,在我印象中代人比较凶悍,能抢粮食绝不耕作,你们与他们是如何相处的?”

燕由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军号响过,斥候兵奔驰而来:“前方遇敌,敌军排列成阵,堵在前方道路上。兵力五乘,士卒约三百人,甲士十余人。”

赵武露出好笑的表情:“什么时候,三百人的队伍就敢拦阻我晋国三个师?……走,看看去!”燕由露出沉思的表情:“前方不远是博野,拦阻的肯定是博野领主……好,去看看。”

第三百一十二章 以卵击石的博野之主

五辆兵车,做工并不精致,看车身上留的痕迹,这些兵车似乎是谁家爷爷的爷爷留下的收藏品,斑驳的车身上,砍凿的痕迹历历在目。但这几辆兵车保养的很好,车身擦得很光洁,车轮涂抹的油脂很新。战车上屹立的武士也很搞笑:大多数人没有铠甲,只是胸前蒙一块兽皮而已。他们的武器当然是青铜器了,只有为首的那名贵族,手中拿的是铁器。

赵武一见到对方拿的铁器,眼珠子顿时红了。这是赵氏的制式兵器,这是拨给赵获那批武器当中的一部分,现在到了对方手中。原本赵武还想问问对方归属哪国,但现在他不想问了,不知道归属更好,打完再说!

博野领主见到赵武出现,驾驶战车走出阵列。赵武犹豫一下,开玩笑,莒国国君他都不想接待,一个小地方领主也敢与他战场对话。然而,考虑到他有太多的疑惑,赵武最终决定与对方会面。他做了个手势,林虎立刻催动战车,向对方走去。

“你为什么不逃?”不等对方说出宣战词来,赵武劈头就问。“什么意思?”博野领主疑惑地晃了晃脑袋,但马上勃然大怒:“此乃吾土吾民,我为什么要逃?”

“你可以诱敌深入呀!我们来了,你就躲开,等我们大军过后你再重现出现,这样一来,你不是可以毫无损伤地躲在丛林里,骚扰我们的后方吗?”博野领主怒气更甚:“我等虽然是小国寡民,但依然不大不小是个领主,你可以杀死我们,但不要这样侮辱我们的荣誉,不要这样质疑我们的领权!”

“奇怪,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而已,怎么侮辱你的领权了?”“你居然要求我避 我的属民平常用税赋供养我,在他们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你居然要求我……”“诱敌深入!”赵武好心地再次提醒对方这个词。

“你若身为百姓,当自己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发觉平常用税赋供养的军队,突然“诱敌深入”去了,你会怎样?”赵武很认真地回答:“我会赞颂他们!”

“你又侮辱我了,这次你侮辱了我的智慧!”博野领主浑身发抖,已经出离愤怒了:“行使庇护权是我领主的权力,当我的领民需要保护的时候,你居然建议我逃跑。事后我该怎么面对我的领民,我还有权向他们收赋税吗?不,绝不,我绝不放弃领权,像野狗一样四处流浪,我宁愿战死!”

赵武突然提高嗓门:“那么,棘蒲之战你为什么逃了?”对面的博野领主顿时噎住了。

棘蒲之战他为什么逃走,是因为那场战斗不是为了保卫自己领地……但这理由说不出口,毕竟那场战斗也是履行领主义务……可,可是对方怎么知道我参加过棘蒲之战呐?”博野领主眼前顿时重现了那场噩梦般的战斗,诡异的飞盘,满天飞舞的巨石,密如雨下的弩箭,以及冲天的大火。

“那场战斗,我尽力了!”博野领主哽咽地回答:“公子离要求我出战,我带了三千名士卒,能活着离开战场的,只有百余人而已。我们已经为公子离流尽了血,我尽力了!”

赵武细声细气地问:“那场大火,最后隔绝了战场,你们是怎么逃离的?”

博野领主一惊,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将领就是棘蒲之战的绝世凶魔。他打了个哆嗦,立刻躬下了身子。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勇者都是受人尊敬的:“溃散了!我们先是驱动猛兽,而后连续扑击,我的队伍被安排在第二拨攻击梯队,轮到我攻击了,我从没见过那番战斗场面。

刚离开森林边缘,我就遭受了雨点般的巨石,我的队列被打散了。勇敢者继续向前,怯懦者脚步迟疑。前进到一半,我们遇到了嗡嗡叫的飞盘,许多人不知应对的方法,因而受伤,他们的伤势吓坏了同行者,那些曾经的猛士,即使头顶巨石不断飞舞,他们依然勇敢向前,但那一刻,他们却像迷路的羔羊一样,恐惧的哭泣,茫无头绪的乱跑……

至此,我已经没有攻击队列了,那些依然向前冲锋的人,他们之所以继续向前,只是出于恐惧,他们恐惧的不知选择其他路线,只知道一直向前,哪怕前方是地狱。等待他们的确实是地狱,你们射过来的箭,简直不是雨点了,是一堵墙,弩箭组成的墙,大多数人倒在箭墙下。箭墙后面是火海,即使侥幸冲过了火海,你们还有熔化金属形成的火雨。那时,凡是冲到你们墙角的人全都疯了,他们不觉得疼痛,也不觉得死亡降临。

我们溃散了,凡是理智的人都不愿再冲击你们的寨墙,公子离约束不住,开始在后方放火,指望大火会像驱使野兽一样驱使我们向前。但放火的人首先崩溃了,他们放完火后,立刻四散躲避大火,他们的混乱波及到待命攻击的人,于是没有人愿意继续向前,他们涌向了大河。

那一路,真是噩梦般的经历。被大火驱赶出来的猛兽与我们伴行。你身边若跟着一头饿虎数群恶狼,彼此同行百里,试试看,没有人精神不崩溃。到了河边,许多人不堪忍受,纷纷投河以图清静……于是,河中飘的全是尸体,以至于我的随从踩着尸体将我渡过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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