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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581)

紧接着,左侧卫敏的弓弦也响了,一支箭离弦而出,扎在野猪的前蹄关节部位,那头野猪腿一软,身体不由自主的调转方向,在地下打了几个滚儿后,它再也爬不起身,躺在地下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齐策随手又操起一把新的燕翅弩,随手一扣弦,弩箭离弦而出,神奇的飞进野猪嘴中,将野猪的叫喊化成一阵难听的哼哼声,而后齐策举起弩弓,郑重其事的推荐:“主上,这柄弩质量可以。”

赵武手悬在半空,皱着眉头回答:“质量太好的弩弓,我一般不喜欢用。”齐策微微一笑,把射空了的弩弓转手递给吴熏,吴熏无声的咧嘴一笑,随手又将弩弓扔到一边。

卫献公刚才目光盯在赵武身上,许久他才发觉口干舌燥他嘴巴张得太大,也太久了。赵武左右的家臣连番动作,吸引着卫献公的目光,令他看向赵武左右。等他看清了赵武左右的情景,他只想捶胸顿足:“没天理啊!燕翅弩,多么昂贵的东西,赵氏竟然拿它当弹弓用。”

赵武与齐策、吴熏三人站在两辆战车之间,齐策左手的战车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数排层层叠叠的燕翅弩,这些燕翅弩全簇新簇新的,许多弩弓的周身泛着一层蜡光,那是为了防诱涂抹的鲸油。

这些防锈油都没有擦去的燕翅弩全部已经上好了弦,齐策只需要稍微躬躬身,拿起一张上好弦的弩弓,给他在滑槽内安装好弩箭,转身递给赵武,就算完事。而赵武射完箭后,会把射空的弩弓随手递给吴熏,吴熏则将这些弩弓像扔抹布一样的扔在他右手的战车上。无论是齐策认为品相好的弩弓,还是赵武认为不精准的弩弓,都如同抹布一样,随手丢弃在战车上。

卫献公一行人渐行渐近,齐策发现卫国君臣的队列,他随手从车中捡起一柄弩弓,安装好弩箭,递给赵武,然后拍拍手,迎着卫献公走来,他先冲卫献公行了礼,依据礼仪祝祷:“卫君怜悯我,知道我围困在棘蒲,集合起全国军力赶来救援,武不甚感激,请让我以五十里方圆的土地,酬谢卫君的情意。”

齐策这是用赵武的口吻感谢卫国国君。赵武现在威权日盛,一个两城之国的国君,已经凑不到他跟前献媚了,而齐策作为赵氏的首席家臣,行政级别刚好与小国国君相当。

卫献公还没来得及感谢赵武的欢迎,只听到连续的嘣嘣声,一左一右,卫敏与阳党连续射箭了。林虎与英触也拔出了随身的武器,紧接着,吴熏跳到赵武左手,连续不断的向赵武递上上好弦的弩弓,赵武双手不停,左手接过上好弦的弩弓扣动扳机,右手扔下射击完后的空弩,而后左手弩弓交到右手,重新射击,扔弩。

丛林正前方,传来擂鼓一样的响声,夹杂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叫,一只双眼赤红,牛角尖利,两只耳朵直竖,使其头上仿佛长了四只牛角的野牛,鼻息喷着白气,狂野的冲赵武这撞来,左右的潘党与卫敏拼命的发箭拦阻,左侧的英触抡起了大斧,右侧的林虎举起了铁锤,准备迎接野牛的正面冲撞……

野牛的脚步声像擂鼓,潘党与卫敏两位神射手的弓弦声像在弹棉花,连续不断。弓弦伴奏中,林虎一声大喝,抡起了手里的大锤,冲着野牛迎头砸过去。那野牛见到锤子迎风而至,它猛的一个腾跃,这一跳让它闪过英触抡起的长斧。原本英触斧子抡起来,是冲牛的前腿去的,现在这一斧只是刮伤了牛蹄。而野牛跃起的动作,恰好又避过了林虎锤子运动的方向,那两只牛角反而变成从锤子底部上挑的角度,巨响声中,牛的一只角崩坏,而林虎手中的大锤也脱手而出。

野牛轰隆一声,脚落实地。伤痛再加上跛脚,让野牛怒火万丈,它压低了身子,冲势不减地把牛角冲赵武奋力挑去,野牛一吨多重的身体带着一股狂风扑向赵武。齐策见到事情紧急,他提起了剑,抢先一步冲牛眼扎去。这个齐国著名剑手在此电光火石中,双手依然很稳,他那一剑把握的方向很稳,毫不偏差的扎向了牛眼。

吴熏是匠人出身,见到这番凶险,他已经吓傻了,脚步下意识的闪动,退缩到赵武身后,接下来,在吴熏紧张的双眼中,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逝仿佛缓慢下来:他看到赵武一个箭步上前,用肩膀轻轻一扛齐策,齐策立刻手舞足蹈的飞向半空,而齐策的身影刚刚飞起来,两只牛角便出现在齐策身体原先的存在。

紧接着……紧接着的一切,吴熏事后都不敢肯定,仿佛赵武撞飞齐策之后,原地转了个圈,身体在转圈当中恰好避过了牛角,紧接着,他的大手向牛头部位一拍,牛头借着那股冲势猛烈的撞在赵武身后一辆战车上。巨响声中,战车上整整齐齐码放的燕翅弩满天乱飞,车轮断折,车框散架,炸开的木刺擦过吴熏的脸庞,让他觉得脸上一阵刺痛……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明明是个牛人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一个世纪,齐策才从空中坠地。这位名剑手在空中已经调节好身体平衡,落地时他手中虽已丢失了佩剑,但在空中飞舞中,齐策的手抓住一根枝条,借助枝条的弹性,身体像猴子一样在空中荡了一下,紧接着,他一松手落到地下,随手从草丛中捡起一截枯树枝,抬脚冲向野牛。

在这一片纷乱当中,武将的素质立刻呈现出清晰的高低上下:潘党最先反应过来,他动作敏捷的抽出腰中的佩剑,一个大步跳到野牛身旁;在潘党脚步落地的时候,齐策刚刚捡起枯树枝;卫敏刚刚想起寻找佩剑的剑柄;林虎的大锤刚刚坠地,而锤子的主人浑身上下摸索着,似乎想寻找备用的武器;英触的大斧则抡了一圈,刚刚把斧子收回,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吴熏则刚刚想起抚摸脸上那木刺留下的划痕……

一眨眼的工夫,时光的流逝恢复了原来状态,吴熏手落到脸颊上,发觉伤口湿漉漉的,但没等他的思维转过来,潘党已经将手中的佩剑扎到野牛的脖子上;齐策已经窜出,手里的枯木高哥举起,准备敲到野牛头上;而卫敏与英触也想起自己的职责,两人发出愤怒的与羞愧的吼叫,扑向了野牛。

等这些人扑到野牛身边,潘党伸出一只手来,阻止其他人的动作,他冲赵武翻了个白眼,说:“明明是个牛人,却偏要装出一副乌龟相。”潘党话音刚落,齐策手中的枯木敲在牛头上轰然作响,他这一敲击用尽了全身力量,以至于枯木应手断折了。但敲击过后,齐策嘎然止住了动作,他手中的半截断木悬停在牛头上,诧异的说:“竟然……早已死了?”

林虎与英触已经扑到了牛身边,英触首先停住脚步,林虎刹不住身子,一脚踹在牛肚上,牛肚弹动了一下,让林虎差点失去平衡,他用力稳住身子,傻傻的感慨:“好幸运!”

表面看来,确实是好幸运:牛一头撞散了车架,其中一根断折的木头直接冲牛嗓子扎了进去,如今牛已经瘫倒在地上,虽然还没有完全死透,但只剩下临终前的痉挛了,嗓子被戳破的牛喘气如同拉风箱,发出的声响简直是超重低音喇叭。

齐策在牛身边看了看,马上也鄙视的说:“明明是个牛人,偏偏还要做出“弱不胜衣”的样子……鄙视之”。

稍远处,卫献公刚见野牛奔腾的情景,马上吓得停止了脚步,卫献公随行的勇士们已经吓软了脚,他们的脊背紧紧贴着卫献公的战车,想从战车的车架上寻找支撑……此时,见到事态平息,惊魂未定的卫献公转身问自己的左相:“仿佛,赵氏的家臣对武子并不尊敬?”

北宫陀羞愧地回答:“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赵武是干大事的人,不会为小事分散精力。你瞧,赵氏家臣虽然嘴里抱怨自己的主子,但主子稍有危险,救援起来个个恨不得以身相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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