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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580)

卫献公奇怪地指了指那队奴隶:“不是说赵氏的奴隶都无需监管吗?怎么这队奴隶……”

北宫陀听了这话,一哆嗦,赶紧打岔:“我是卫国左相,这是卫国国君,我们应元帅的召唤赶去冀城,因为一路上道路难行,耽搁了行程,现在我们想直接去见元帅,该怎么行进?”

卫献公打着国君的仪仗,那名赵氏军官听到北宫陀的介绍,赶紧向卫献公施礼……北宫陀的插话没有起到预期效果,晋人严格的纪律性使得赵氏军官必须先回答君主的提问。他装作样的叹了口气,悲天悯人的说:“这些是新抓获的代人俘虏,从北岸棘蒲抓来的。贵上或许曾听说过,家主在棘蒲遭遇火攻,事后很多士兵被大火灼伤,还有许多士兵因为干渴产生各种疾病,难以随军行动。

这些日子来,那些伤兵经过休养,已恢复了体力,他们对自己的受伤感到屈辱,伤好后纷纷进入丛林,搜捕溃散的代人,这些都是他们的收获……当地土著也苦啊!此前,棘蒲的一把丛林大火惊散了鸟兽,导致野兽躲入了丛林深处。结果,在丛林边缘生活的代人很难猎捕到足够的食物,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却只能嚼草根充饥,编草御寒。

我赵氏的斥候进入丛林搜索,甚至无需舞刀弄剑,只需要架上一个火炉,煮一点食物,食物的香味会引来一大批饿鬼。只要给个饼子,这些饥饿的代人就愿意替你做任何事。但可惜,代人愚昧而鲁莽,如野兽一般,饱食则远去,防不胜防的,故此家主下令,将他们都移送到河间。河间周围都是水,也让他们无路可跑……

眼下这队代人才到河间不久,虽然他们无路可逃,但万一躲入丛林中,抓起来太麻烦。故此,我们暂且监管一下,等过段时间,他们知道了无路可走的处境,知道我们的纪律约束,那就无需监管了!”

赵氏军官说到这,仰天叹了口气:“论起来,这些躲过大火的代人真是强壮,鼎盖粗细的树木,我赵氏十余个士兵都抬不动,代人吃饱饭后,却能三两个人扛着如此粗细的树木满地跑,全是好劳力啊!”

卫献公满脸的震惊,北宫陀满脸的鄙夷,心说:“吹吧!你就吹吧!鼎盖粗细的树木,怕有千斤吧?即使是三头牛,也不见得驮动这么粗的树木。代人再强壮,我不信他的力气比牛还大……嗯,如果代人强壮如牛,那么打败代人的赵军,又该是什么样的强壮法?”

正琢磨着呢,河中一声呐喊,又一艘舟船开始冲滩了。舟船搁浅后,船上驱赶下来一队代人俘虏,刚才说话的那名军官赶上前去交涉,船上的军官交代几句,几名赵兵跳下小船,开始推动搁浅的舟船向江心划动。随后,岸上的军官一声呼喝,一队赵兵铠甲哗哗响着跑近,那军官却随手接过一柄皮鞭,当空抽了个响鞭,大呼:“排好队,依次进发。队伍什么时候排好,什么时候出发,出发慢了,今晚没有饭吃。”

在皮鞭声的催促下,刚登岸的代人俘虏显得很温顺,在赵氏军官的推搡下,他们缓慢地挪动脚步,以十人为一队排列成行,每十人排好队列,马上就有一名武士上前领着他们走。于是,一队接一队的代人俘虏开始融入劳作的奴隶队伍。皮鞭声更响了,北宫陀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觉新来的奴隶似乎没有使用工具的权力,他们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而奴隶当中,有权使用工具的,似乎等级稍高一点,他们挥舞着锄头、铲子、斧子等铁器,粗声粗气地指派新来的奴隶打下手,新来的奴隶主要干的是抬土抬木等工作。

刚才答话的军官安排好手工工作,又转回来,他先向卫献公鞠躬,再向北宫陀行礼:“相国,我安排一什士兵作为向导,给你们引路。这条路通向丛林中心,家主正在那处狩猎,离此地也不远,昨天还有猎获的野物送来。狗,这些代人真幸运,能吃上家主亲手捕猎的猎物,美的!……哦,贵上不必去冀城了,我让人带你们去见主上。”

北宫陀突然问:“你是许人吗?”对面的军官愣了一下,猛然间面红耳赤:“我怎么是许人?我虽然家安在许地,但我是真真切切的赵人,是赵氏在籍的武士,我有五等勋爵!我参加过伐郑之战,我参加过……”

北宫陀赶紧安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刚才称呼我“相国”……嘿嘿,晋人当中,似乎唯有许人喜欢说这个词,所以我随口问一句,仅如此而己。”

那名军官脸色缓和下来,悻悻地回答:“许国已经无君多年,再加上,再加上我们……许人本来就是相国家族附庸,既然已无君,去附属相国又怎么算错……我们是赵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名军官并没有意识到,他终究说漏了嘴。

“走吧走吧!”卫献公不满地催促:“许人算不算赵人,我们回头再讨论,现在我要去见你家相国。”

北宫陀赶到狩猎场的时候,秋猎活动已经进行到了一半,赵武在狩猎场中接见了卫国君臣。在赵武所站的东方,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成一片,而西方则一片寂静。

乌龟流就是乌龟流,赵武打猎的时候也充分体现了乌龟本色。他的右手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神箭手阳党,也就是潘党,这位魁梧的大汉懒洋洋的眯着眼,但他的弓箭竖立在眼前,弓的下梢被阳党踩在泥土里,固定住整张弓。这位“天下第二将”现在仿佛一座大卫雕塑,他眯缝着眼睛,左手扶着弓臂,右手指缝里夹着一杆长箭,弓身附近插着十余支箭。按潘党的速度,他会在一口气之中,将满地的弓箭全部射出去。

右手的潘党并不是赵武右方唯一的保护者,潘党下手还站立着憨厚的林虎。林虎身材与潘党相似,他虽然手上没有弓,但脚下蹲着弓箭步,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钉锤,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赵武的右侧已经有两大杀神了,但他的左侧也不空虚,最外稍是卫国第一神箭手公孙丁的亲传徒弟卫敏,这家伙也与潘党一样,张着弓,做出一副警戒状态。而近程防御则是英国贵族英触,他手里拿着锋利的斩马刀,也蹲出弓箭步,警惕着森林中野兽的攻击。

赵武正面,是齐国著名的剑手齐策,被誉为“齐国第一兵法家”的齐策手里没有拿着剑,他端着一张弩弓,这张弩弓造型非常完美,简直是一个工艺品:黑色的木材做成的弩架,青铜做成的弓臂,金属铁丝编织成的弩弦……整张弓的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非常精美。如今这张弩弓上张着弦,上面安放着一只全金属的弩箭。

齐策拿的这种弩是赵氏新近定型的燕翅弩,这种弩是赵氏的高端产品,全金属弩臂,全金属弓弦,使它能在三十步内,射出的弩箭钉入木头两寸。这种弩弓不对外销售,只有与赵氏比较亲密的韩氏有少量配备,剩下的全装备赵氏高级军官。

齐策将这柄上好弦的弩弓转身递给赵武,赵武接过弩弓,略微瞄了瞄,扣动了扳机,嘣的一声,弩箭射出了……卫献公见到赵武的射击技术,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天下第一将呢?用的是天下顶尖的弩弓,射击的精准度居然不如我用弓射出的箭。而我算啥,我在天下的排名,要从后向前数。”

赵武射完这一弩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弩弓向右手传递过去,在赵武右手侧下方,站立的是吴熏,瘦弱的吴熏低头检查了一下弩弓,恬不知耻而又罔顾事实的砸了砸嘴,说:“又不合格,唉,如今他们做活越来越不精心了,瞧,这把弩弓也不合格。”

吴熏话音刚落,阳党拨了一下弓弦,一支箭离弦而出,那头被赵武骚扰的不胜其烦,正怒气冲冲向赵武奔来,打算找点麻烦野猪长声嘶叫,潘党射出的那支箭正插在野猪的眼眶里。疼痛难忍的野猪不辨方向,横冲直闯的拐了个弯,一头撞倒了一棵幼树,尖利的树杈划过野猪那沾满松香的厚肚皮,发出类似刀刮砂纸一样粗糙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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