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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444)

说话的功夫,晋军攻到了,楚军不甘示弱,迎了上去……唯一遗憾的是,楚军本来也打算接着发动攻击,所以他们的阵线前方没有调集防守用的軘车,而軘车移动缓慢,这会儿调集也来不及了,唯有以攻对攻才能遏制晋人的攻势。所以楚军经过初始的慌乱之后,楚王尽发左右,命令中军全体压上去,迎战武卫军三个师。

两军的阵线接近了,晋军的广车上,指挥官吹响了含在嘴里的铜哨。头“彻”的晋国士兵高高举起盾牌,发一声喊,将盾牌尾部的尖端狠狠的扎在地上,而后快速在盾牌边架起了长枪。顿时,晋军的第一“彻”形成了一道盾墙。这盾牌不是垂直于地面的,它们稍稍向后倾斜,以便士兵能用肩部顶住盾牌的上端。

这道盾墙阵刚刚布设完毕,第一彻的晋国长戟兵双手持着长戟,穿过盾牌边缘。是的,双手,这些长戟士没有持盾牌,他们手里的长戟更长,接近五米,随着一声呐喊,长戟士们挺戟刺出,与楚军前锋的战车上的甲士们格斗起来,与此同时,楚军战车上,车右手持弓箭,开始张弓远射。

“嗖”的一声,一箭射出,被楚军车右瞄准的晋国士兵丝毫没有受射击的影响,他继续挺着长矛气势汹汹的刺了过来。就在他抬起右脚的时候,那杆箭像闪电一样落在对方胸甲上,只听“铛”的一声,箭头跳了起来,弹落在地。眨眼之间,楚军车右连续射出三箭来,便是养由基在此,也要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好快的箭”。

这三箭只有一箭奏效了,那一箭顺着晋军的甲缝,射入对方肩膀部位,没有铠甲防护的上臂上。那名晋国人大声惨叫,松开了受伤的那只胳膊,同时用腋下夹着长戟,用另一只完好的胳膊奋力将长戟刺出。

楚军战车上,车士的情况很不好。他的铠甲沉重,站在战车上挪不动身子,挥砍出的戈,拨拉不开夹在盾牌缝隙间的晋人长戟,当他正在反复努力间,晋人每组盾牌边缘跳出几名手持长戟的晋国士兵,他们的长戟如同一排枪林一般,冲战车上的甲士刺出。这名甲士左挡右遮,好不容易挑开对方刺来的长戟。紧接着他感到背后一阵剧痛……

“怎么背后中刺?”满头雾水的楚国甲士奋力扭身,这才发觉,刚才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不知不觉扭转了半个身子,将后背亮给了另一组、从盾牌缝里窜出的晋国长戟士。晋国长戟士似乎是两组士兵对付一辆楚国战车,遇到凶悍的楚军将领,晋国人似乎调用了三四组士兵进行围杀。

随着楚国头彻战车的倾覆,“轰”的一声,晋国头彻的盾墙如雪崩一样散开,紧跟着跳出来的是手持战刀与盾牌的格斗兵。他们当中也夹杂着三两个弩手、以及零星的长戟士。晋国的头彻开始突击,在士兵的交替掩护下,长戟士们先是奋力杀进楚军阵营,等接触到楚军第二旅的战车队伍时,晋军的鼓号一变,这队士兵重新立起盾墙,在楚军第二旅前方团团围拢起来,形成个形如刺猬的大圆球,隔绝了楚军第二线旅队与第三线旅队的联系。

紧接着,晋军弩兵在盾牌缝隙里露出头来,他们频频向外射击,狙击楚军第三线军队的靠拢,而长戟兵则不停的从盾牌缝隙里吞吐着他们的长戟。这队士兵的存在隔绝了楚军第二线旅队的战车进攻,在这团刺猬的身后,晋国人排山倒海涌至,将失去战车保护的楚军第一线旅队分隔开来,如同割草一样的屠戮着。

鼓声在变,晋军的阵线继续向前推动。此时此刻,晋人的鼓点似乎带着音乐的旋律,晋军士兵仿佛在战场是起舞翩翩。他们极富韵律的忽走忽停,把整个战场变成了舞场,进行表演。这时,楚军第二线旅队已遭遇重大伤亡,在晋军接连涌至的长戟士面前,失去速度的战车成了宰杀的对象。眨眼再,第二旅的战车全灭。

紧接着,舞蹈的晋军向第三线旅队进攻了这次,晋军的进攻方式变了,似乎由于士兵们体力消耗了许多,不好再维持猛打猛冲的态势,所以晋人的进攻节奏慢了许多,战场上的乐章仿佛进行到舒缓的慢板:长戟士们随着鼓点,有秩序地用长戟勾住楚军的战车,先让楚军战车不能移动,而后,后队的弓弩手上前,进行精准的点对点射杀。这种进攻节奏,需要的是精确的冷酷,而不是激情四射。

晋军士兵此刻就像一位技艺高超的屠夫,慢悠悠徘徊在待宰的羔羊身旁,傲慢地琢磨着如何从羔羊身上下刀子。他们以一辆战车为一个攻击群,仔细地选择着自己的牺牲品,一旦做出选择,士兵们会像一群秃鹫一样轰然而上,先慢条斯理地隔绝开其他楚军,将自己选择的目标孤立起来,然后带着极度的冷漠,有条不紊地宰割自己的牺牲……

楚军很英勇,第三阵线的甲士们,很多人身上插满了箭杆,仍然在高呼酣斗。他们的坚持使得战争节奏变的不可忍受,一名晋军格斗士不耐烦了,他一个纵蹦,跳上楚军战车。奋力挥刀砍下。楚军战车上的甲士慌忙收回了长戟,捏住戟杆中央,把长戟当作短兵刃,奋力格击着晋人的砍刺。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仿佛在打铁。晋军格斗士在眨眼之间连砍三次,楚军甲士接连挡下了前两击,但第三击后,青铜制的戈矛挡不住这般摧残,被格斗士一刀砍断。随即,对方的战刀继续向前,带着一股风扑入甲士怀中……

这名晋军的动作立刻引起一片效仿,稍倾,楚军第三阵线,全灭。

楚康王连连抽冷气,这时,他已经把身边的兵全派出去了,楚军虽然人多势众,战场上,他们似乎将晋军三个师、约一万多人全部包裹在其中,但这个师的凶悍远远超出楚王的预料。开战前,任他怎么高看晋人的凶悍,都猜不到:仅仅一通鼓、晋军的一次扑击,便像捅穿一层纸一样,将他三个战线全部击穿。

屠杀还在继续,晋军的凶悍也震撼了楚军,在晋军前进的锋线上,楚军士兵竭力回避,他们想绕到晋军的两翼。但晋军两翼更加锋利,一些体力过剩的晋国武士跳跃不停,楚军战车上的弓手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而晋军长戟士则与楚军的战戟手纠缠在一起,不过晋国人显得更有组织性,在军官的指挥下,他们十人如一人,整齐的突刺、收枪、再突刺、再收枪。

如果说才开始的进攻,晋军突击到楚军第三战线的时候,这队晋军似乎有魏氏士兵的风采,但现在那一排排如山一样刺出的枪林,让楚军看不懂了,在这一排排的枪林面前,楚军连连后退,长戟手走过的地面,血液流淌成河,尸骸铺满地面,见不到一丝土壤的黑色。

楚军左右翼发动了,楚王不打算迂日子了,他连后劲军(殿后军),也调动上来了,打算围杀这三个师的武卫军。楚军刚上来的时候,人多势众,战局似乎稍稍向楚军倾斜,但武卫军的锋锐让楚军始料不到,凡是被他们攻击到的楚兵纷纷回避了他们的攻击正面,紧接着,随着避战的楚兵越来越多,恐惧像瘟疲一样传染。浪漫多情的楚国人不擅打苦战的习性发作了,楚军士气急剧跌落,晋军的攻击前锋已经可以望见楚王的车驾了。

“是时候了!”赵武在指挥台上站起身来,冲祈午摆手:“骑兵出动吧!”

向戎与子产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料不到晋军如此凶悍,面对人多势众的楚军毫不犹豫的打起了对攻战。现在,赵氏、魏氏的领主武装还没有出动,胜利的女神似乎已经向晋国人撩起了裙角。

魏舒急了,晋国人现在还有一半兵力没有动手,才开始交锋,床弩兵是赵氏的,弓弩手是韩氏的,赵武身边还有魏氏的一个师,以及赵武的亲卫一个师,素来被认为是“晋国第一武装”的魏氏来战场上一趟,不能光看戏。魏舒跳起来,坚决的请求:“昔日,我魏氏先祖魏锜曾经攻击到楚王车驾前,射瞎了楚王一只眼睛,可惜没能取得重大的战果。今日楚王又在我军面前,请元帅允许我魏舒仿效先祖,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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