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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295)

荀偃拍板:“你立刻带领上军与新军一起建桥,我要求十天内修好三座通向北岸的大桥。”“十天,我给你造六座大桥”赵武斩钉截铁的回答。

新军加上上军,士兵总数将近五万人,加上辅助兵(多指辎重兵)、奴兵(炊事兵)、仆兵(协助武士负担铠甲武器的步卒,春秋后期也是战车后随从步兵)、徒兵(跟随战车后作战的士兵),总数达到四十万。这么多人手一起动手,赵武说建造六座大桥,那是真谦虚。他最终建造了十座桥,分布在河岸上下二十里范围内。

大桥建好,荀偃催促各国联军动身。晋国大夫叔向(羊舌氏)被派去催促鲁国。鲁国要依仗晋国的庇护,鲁国主帅叔孙穆子(叔孙豹)满口答应:“没问题,我们鲁军将第一个渡河,但我们希望赵武子陪同我们,屏护我们的侧翼。”

晋国大夫叔向很为难:“上军将带领新军与上军彻夜不断的伐木,十天里都没有休息,元帅已经许可他们作为垫后。”

鲁国主帅叔孙穆子(叔孙豹)皱了皱眉:“好吧!即使没有人陪伴,我们鲁军也将当先渡河。希望晋国解决了西线危机后,能够想到我们鲁国的危难,那样的话,哪怕我们鲁国这支军队全部葬送了,我也对得起国家。”

叔向(羊舌氏)郑重的行了个礼:“元帅已经说了,武子就在今年,战后就出使鲁国。”

叔孙豹跳了起来:“告诉元帅,我们鲁国人拼了。”

晋国大夫叔向马上回答:“许国人将追随在你们后面。许国带兵的统帅是赵氏家臣武鲋,你应该放心的。”

叔孙豹大喝:“武鲋一向统领赵氏武士在家留守,现在赵武子肯把他拿出来,统领许国的军队屏护我们,这是赵武子对我们的照顾,请看我们鲁国人的勇猛吧!”

稍后,叔向抵达联军营寨的郑国军营。郑国刚刚归附晋国,这是他们首次参加由北方诸侯组成的联军。帅军的司马子硚听说卫国军队推脱不肯上前,他立刻坐不住了,动身赶往卫国军营,先找到了卫国大将北宫懿子(北宫括),劝解说:“亲附别人而又三心二意,没有比这更让人厌恶的了!我们郑国此前的例子摆在前面,卫国不能不警惕啊!如今卫国才经历过一番动荡,你们被驱逐的前任国君还守在边境上观望,如果卫国这次出战中得罪了霸主,没有霸主的支持,你们回去怎么向国家交代呢?”

子硚说完这话,孙林父满头大汗的从帐后冲了出来,他握住子硚的手感慨说:“郑国有这么明智而贤能的大臣,今后郑国一定能够崛起。我孙林父最近太顺利了,以至于不记得天高地厚。这次多亏了你的提醒,请允许我追随在你的战马后面(追附骥尾),我们两国一起渡河。”

二等强国里三个国家动了,联军总算受到鼓舞,纷纷表示愿意渡河。荀偃下令:由鲁军率先渡河,卫国郑国紧随其后,许国作为后锋,渡河后守卫桥粱。而后,晋国中军为第一锋,下军为次锋,上军为殿后,新军留守河南岸;晋军渡河后,其余列国再跟随下军的脚步,陆续前进。荀偃的排兵列阵违反了晋国惯常的作战风格。晋国平常作战排列的是五阵,中军是指挥中枢,一般不出阵,这次荀偃颠覆了晋国惯常做法。

大军渡河后,鲁国、许国、郑国、卫国四国军为先驱,缓缓的逼近秦国棫林(在今陕西省泾阳县)城。秦军大部队就停留在泾阳,庶长牙忧心仲仲的看着城外铺天盖地的军旗,对赢颂说:“公子,我们已经退无可退。”

赢颂神态轻松:“那就战吧!你死了我填上去,我死了,寡君正在后面整理军队。我们如果都死了,寡君将带领军队亲自上阵。秦国的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庶长牙询问:“公子,我们在泾水上游的投毒工作完成了吗?”

赢颂回答:“已经往河中投放了一百多匹瘟马,还有死尸,鸡鸭尸体无数。”

庶长牙又问:“晋国人不熟悉地理,今夜我们是否可以发动夜袭?”

赢颂大惊:“不可,对面有赵武,这家伙是属乌龟的,多年来只有他偷袭别人,没有别人偷袭他的份,我们秦军在武威堡吃过亏,不要再出去讨没趣了。”

庶长牙问:“我赵氏释放的军官听说,赵氏擅长单骑走马,突击速度很快,怎么这次没有看见他带骑兵来?”

赢颂回答:“赵氏军队的编制跟别人不同,别人的战车兵那是真战车兵。赵氏重新崛起不过十年,练不出足够的御戎与车士,所以他们的战车兵都是装样子的。这次我从晋国回来,听说范匄正在清算领主武装,我知道赵武脾气,他一定又在糊弄范匄了。虽然他的军队依旧按七十五人为一“两”编制,但真正战斗的时候,有些人会解下牵引战车的马,摇身变成骑兵。还有些人本来是步兵,一回身就能从行李里牵出一匹战马。赵兵实际上的编制是二十五人一“两”,其余那些站在队伍里的人,都是“滥芋充数”的。”

庶长牙被逗乐了:“赵武的习惯你都知道,他国内的人不知道吗?”

赢颂回答:“他们国君宠爱他,元帅袒护他,这小子过去又当过武宫统领,晋国中下级军官全是他的学生。就算明知道他无赖,谁敢自讨无趣说出来?”

庶长牙想了想:“那我们别无办法,只能等待投毒效果发作,然后与晋人堂堂正正决战了。”

赢颂苦笑了一下:“要当心赵武啊!我记得他军队中“卫生条例”很严苛,他带领的军队转战南方陈国很少有染病的。所以,无论投毒的效果如何,晋国人至少能够保持六成的战斗力,其中包括赵武子的上军。”

庶长牙咧开大嘴:“所有的胜利都要靠一戈一剑的争取,赵武子的上军有五百乘,我们只有四百乘,反正是个打,想那么多干什么?死就死吧!”

秦军决定不再后撤。此时,联军大营已经出现混乱,如果秦军等得久一点的话,也许能不战而胜,但秦军的血性让他们做出了血战的决定。

联军大营,眼看瘟疫在蔓延,荀偃担心事态会无法控制,他召集各国军队统帅商议,首先问:“你们现在手头都有多上战斗力?”

联军将领依欠回报,轮到赵武了,他愁眉苦脸的说:“瘟疫虽然没有扩散到我的士兵,但我们的战马将近有一半病倒了。这几天我注意观察了,问题出在河水上。河面上不停漂过肿胀发臭的尸体,有人在上游投毒。元帅,请允许我派遣骑兵出击,把那些投毒的小子抓起来。”

范匄目光一闪,马上问:“你如何确定是河水的问题?”

赵武回答:“我的士兵饮用的都是烧开的水,他们幸运的没有染上瘟疫。但战马的饮水量大,士兵偷懒了,让战马饮用生水,结果染上病的是战马。我赵兵向来注重饮食安全,现在士兵没有染上病,战马染上了,其中唯一的差别就是饮水问题。河面上出现的尸体不是偶然的,连续这么多的尸体顺流而下,说明上游有人投毒,那些尸体是被人故意扔进河水的。”

荀偃马上问:“你既然知道预防,是否知道如何根治?”

赵武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请元帅下令,立刻屠宰生病战马,然后焚烧战马的尸体,隔离生病的士兵,防止瘟疫继续扩散,至于剩下的……请立刻整顿甲杖,和秦军决战吧!”

荀偃一拍桌子:“我就怕秦国人一退再退,拒不跟我们交战。如今他们在棫林(在今陕西省泾阳县)坚持不退,很好,秦国人当中终究还有几个男子汉,我命令:全军明天鸡鸣时套车,填塞水井,推平灶台,跟着我的马头的方向前进(唯余马首是瞻)!”荀偃的话慷慨激昂,让赵武听了热血沸腾。

他正在感动中,栾黡一拍桌子跳了出来,不屑的说:“什么,看着你的马头?我们晋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命令,我的马头还想望东去呢!”说完,栾黡甩手去了,不顾正在举行的军事会议,抬腿就走。各国联军统帅目瞪口呆的看着栾黡走出了军帐,栾黡的副手,下军佐魏绛看了看冷笑着的赵武,脸色铁青的元帅荀偃,他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低着头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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