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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262)

魏绛最后一句话是玩笑,栾黡逮到这么一个贬低赵武的机会,从不肯放过,他哈哈大笑着回答:“当然是元帅家风,赵武子加冠的时候来国都,那时他拘谨的像个孩子,谨小慎微的唯恐惹人不高兴。我记得魏氏和范氏当天就逼得他送出大礼,还被迫交出《百器谱》。但自从娶了智娇娇之后,武子做人越来越吝啬,越来越喜欢打劫,越来越像智娇娇。这不是元帅家风是什么?”

士鲂比赵武还谨小慎微,公然谈论元帅让他有点不自在,他提醒:“诸位,我们这次因为赵武子的打劫,而各个兵车上堆满了东西、队伍里押满了俘虏,所以,我们就别指责武子了。”

栾黡笑着答应:“没错,这次我们也是武子打劫的帮手,怎么能批评武子的行为呢?”稍停,栾黡又开玩笑说:“新军佐,你跟随武子并肩作战多年,魏氏的损失缓解了吗?”

魏绛坦然一笑:“不错,这几年出战,我们的收获总大于付出。魏氏的领地也因为国君的赏赐,在不停的扩展……但你们也该知道,赵武子是什么样的人,跟着他在一起,钱总不够花啊!

比如前几年,我们跟赵氏一起开发通城,眼见得要有收益了,又要修建武威城。武子这次来,又跟我说:武威城太孤单,突出魏氏领地过远,容易让人绕过去攻击晋国本土,为了彻底屏障魏氏领地,他打算依托武威城修建一座关卡,就命名为“函谷关”。

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为了防止秦国人绕路袭击我的领地,我打算修一座长长地城墙,把所有可能的行军路线,都屏障起来。武子对这个想法也很赞赏,并将其命名为“魏氏长城”。瞧这个名字,多威风啊!不过,为了修建这么一道长城,我们可能要将家族百余年的积累都用上了。今后,我们恐怕抽不出更多的兵力。”

栾黡沉默片刻,回答:“等我们打败楚国人后,必须征服秦国人,只有一劳永逸的征服秦国人,这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稍停,栾黡转向了士鲂:“你跟秦人那一仗损失严重,这次的收获能让士氏的困境有所缓解吗?”

士鲂轻轻摇头:“我士鲂不孝,家族百年积累的力量被我损失殆尽。这次虽然有收获,但我更希望,今后次次收获都如这次一样,再来个三五次类似的战争,估计士氏的力量能够恢复。”

“还要三五次啊!”栾黡漫不经心的说:“没问题,这场战争将会很漫长,我们有的是机会……噢,今后打仗,需要尽量跟赵武子并肩行动。”

晋国其余将领悠闲地、散步式行着军。在后军,“老牌殿后者”赵武也带领许国军队与戎人,压住阵脚缓缓退却。

郑国人是老相识了,身处在郑国这个“一日三惊”的国家,沉重的赋税,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来。只要不是贵族,能有个机会脱离郑国,大多数老百姓是愿意的。而贵族,赵武俘虏队列中的贵族,都是心甘情愿的投靠者。为了表现,他们已经自发的帮赵武管理起郑国俘虏队。

幸运的是,那些郑国俘虏,多数都知道赵氏的俘虏政策,能到这样一个强势国家生存下去,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想到逃跑。于是,轻松下来的殿后军彻底放松,由于他们战车上堆满战利品,便索性跳到地上,用两条腿继续赶路……

此时,后军主力是许国人,他们没有晋国人那样严明的纪律,所以,整支军队队形稍稍凌乱,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铠甲还穿在身上,武器还拿在手中。当然,铠甲在身,是因为赵氏统一发放的保暖衣物实在无可替代。

天寒地冻,许兵的情绪高昂,身为小国寡民,以前许国人只知道东躲西藏,何曾有过列阵正面迎击楚国人,横扫“二等强国”郑国北部的经历。现在,跟着老大经过这几场战役,许国人直起腰了,他们骇然发现:原来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弱,原来只要他们组织起来,服从号令前进,胜利也能属于他们……当然,那号令来自晋国人。

一名许兵边走边问同伴:“这次你收获多少?”

旁边的许兵用胳膊肘夹紧了戟杆,伸出手来盘算:“我俘虏了五个人,按规定上交国相两个俘虏,回到国内,还要送给咱们国君一个,我还剩下两个---都是壮劳力啊!回头国相(赵武)论功行赏,给我在甲氏附近划几亩地,我打算从赵城购买几匹驽马,开垦一片庄稼地来。三百亩地十匹马,每年按赋税标准出一名武士、七名仆兵奴兵,服役三到六个月(按《国语》记述标准),养活家里人不发愁了。”

刚才提问的许兵很纳闷:“为什么要在甲氏附近划功田,我们可是许国人啊!”

引得刚才算账的许兵“哧”的一声:“你还知道你是许国人?咱们国相终究是晋国人,国相离职之后呢?国中的公子、公孙,会眼看着我们开垦的土地不动手?所以我一定要把土地划在甲氏。咱国家跟甲氏没有明显的国界,咱又是追随国相的老兵,到时候,公子、公孙如果煎迫的我受不了了,我干脆向赵氏寻求庇护。那时候,连家都不用搬,我就是一名赵人了。”

附近的许兵一起点头:“说的不错啊!这要按国相的话,叫做……先进经验,咱一定记住你今天说的“先进经验”。”

许兵正在谈论,身侧走过了几名骑兵,这些骑兵,骑在一匹马上,身后长长拉着两三匹马,如今这些战马上,堆满了缴获物,马上的戎人骑兵,响亮的甩着鞭子,马蹄溅起泥土与积雪,溅到了许人身上。

“啐!戎人就是戎人,一点礼貌都不讲。我听说晋人行军队列不允许超越,他们这样超过我们,又算什么事?”一名许国人抱怨说。

“嘘,悄声点,昔日赵盾曾娶过狄女,咱们国相大人赵武身上也有戎秋的血脉。所以,这些戎人骑兵被晋人算作“赵人远枝”,分享的战利品份额都比我们高。怎么说,人戎狄可是正式承认国相是他们的“戎子(部族首领)”。我听说,他们将官的待遇比赵人步兵还高。国相称他们为骑士,只比车士略低一等。”

“狗!我听说正式的骑士还是赵兵,这些戎人只能算骑卒,在赵兵正式的骑兵队列中,他们只能当辅助兵。如今,赵氏本族的骑兵连番作战,这次没能南下参战,结果轮到这群戎狄人耀武扬威了。”

这话才说完,路过的一名戎人军官扬了扬鞭子,用清晰地赵语回答:“许国人,我可是赵氏学宫出来的正式武备生。赵城学宫出来的武备生,国家武宫也是承认的,所以,我是晋国正宗的“军都尉”,见了军都尉该怎么做,知道吗?”

许国人慌忙行了个军礼,不吭气了。他们虽然不服气,但必须承认:晋国人天生高人一等。

队伍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刚才算账的许国人悄悄说:“不知道我把土地开垦出来,立刻向赵氏报备,赵氏能不能拿我当自己人看?”这个问题大家没有回答,不过,所有人都暗自记在心中。

当年十二月底,晋军抵达国都,穿越棘门。与此同时,郑国农夫越界进入宋国领地,在宋国左师向戎所属的封地里整理沟渠,貌似准备播种。左师向戎暴怒,组织家族武装进行家族报复,向戎挥师侵入郑国,大肆搜捕边境地区的郑国农夫,大获全胜而回。

郑国卿大夫得到消息,大喜过望,子展说:“战争理由有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兵伐宋了。我们一旦伐宋,诸侯必定立即讨伐我国,等那时我们再表示顺服,同时向楚国求援。楚军来了,咱们再附楚,并加倍贿赂晋军,就可以免于祸患了。”于是,郑国发出征召令,动员全国军队。

此时,新田城中,栾黡正代表出战的军队,向国君献俘,因为他是联军统帅。另外,其余出战的部队都是外国人,晋国人好面子,不愿外国人出现在献俘典礼上,所以远远地支走了外军统帅赵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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