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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175)

收了人家的好东西,魏舒有点脚软嘴软,看到赵武在那里犯疑惑,他凑上前去问:“军将,有什么不解之处,说了给我这个小(军)尉听听。”

赵武冲魏舒抬起头来,困惑的问:“都说许国是小国,怎么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许国的国都大的超出了预料。”

魏舒也觉得不可想象:“不可能啊!许国是小国,他们没有过多的人力修造大城。再说,这几年也没听说许国大兴土木了……军将,斥候是怎么报告的?”

赵武看了一眼那个斥候,顺嘴说:“据斥候报告,他们奔驰了不久就遇到了许国的城墙。这距离不对,那个地方原本是我准备埋伏伏击军队的地方,现在那里是城墙。”

那位斥候满腹委屈。魏舒难以置信,又亲自询问了一下斥候,问完,他努力憋住笑向赵武解释:“军将,没错,那里是许国国都。”

赵武明白了。他镇定自若的点点头:“斥候说绕城一周大约需半个时辰的时间,看来许国国君最近偷偷筑城了,他们的国都大的超出我们的预料。人都说三里为城,七里为郭,许国的国都居然超过了七里方圆。”

左右都在憋住笑。魏舒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他剧烈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解释:“军将所说的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谁还遵守这个。从几十年前开始,各国都开始在郭外再修一道墙,形成数道防卫墙。斥候看到的那堵墙,不是“城墙”是“郭墙”。”

赵武哦了一声:“可是,你说的那座“郭墙”之外,为什么还有零零散散的居民点,形似又一个城郭。”

魏舒弯下腰,冲着地面浑身抖动半天,这才直起身,忍住笑继续解释:“军将,我们可是霸主国啊!你难道没有去过我们的国都,看看我晋国的国都是什么样子?相比我晋国,许国的国都还算大吗?我听说赵城正在将城下七町连接起来,再筑一层町墙,这难道不是“郭外加町”吗?”

第九十三章 小国寡民的挣扎

赵武被魏舒问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加冠那会儿去过国都,以后又去过几次。但赵氏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我进进出出新田城,家臣们总是把我围得密不透风。他们选最短的路,走最直接的路线,从不在城里多停留一刻,弄得我对新田城没有整体概念。”不等魏舒回答,赵武回身斥责家臣:“一个个都不懂事,怎么不主动跟我解释一下,如果齐策与师偃在就好了。”

这声斥责终于让哄笑爆发出来。赵武一指魏舒,下令:“军情紧急,我身边都是些粗人,你留在我身边给我出主意,让我们出发吧!”赵武一催战马,冲了出去。

魏舒在他身后晃着一身华丽的装备,哀怨声声:“我的战车呢?怎么队伍里没有一辆战车,我可是车兵啊!”没有人理会魏舒。吴熏牵过一匹战马,催促魏舒上马跟上队伍,魏舒本想再嚷嚷几句,一见战马,乐了:“这就是伯乐夸奖过的千里马吗?果然高大雄峻。行,没问题!只是战后,这马不用归还吧?”吴熏摆了摆手,催促魏舒上马。魏舒也不客气,在士兵的搀扶下,笨拙的爬上马背,去追赶队伍。

许国国都之外,哭声惊天动地。

赵氏士兵有过几次洗劫城市的经历,如今干起这活,越发专业化,系统化。他们分工协作,先派兵把住街口街尾,而后接家挨户的入门搜索。如果这户主人是贵族,赵氏士兵会礼貌的请对方待在家中不出门,而后彬彬有礼的将他们的奴仆从屋里驱赶出来,把有一技之长的挑出来带走,再顺手拿点纪念品,最后礼貌告辞。如果该户的主人是平民或者商人,那就不用说了,他们的遭遇可想而知。赵氏士兵会拿走屋里每一根针,绑走所有的会走动的动物,只留下一间空空荡荡的房屋,那屋子干净的仿佛大水洗过。

第一天,许国国君忍住了,他们的军队没有出城,仅仅派出使节出来交涉。为了防止许国人看出军队的虚实,赵武在城下稍稍远离弓箭射程的地方,迎接了许国使节。

没有几位老师在身边提醒春秋礼节,赵武在迎接许国使节的时候显得有点木讷,但好在他还是个娃娃,许国使节原谅他了。他直着身子,有礼有节的责问说:“鸡泽之盟,寡君因身体欠佳,迟迟不能上路。等身体好了,听说盟会结束了,贵国国君去了齐国,道路漫漫追赶不及。此事过后,寡君更加惶恐。但有臣子劝说道:晋国以诚信号召诸侯,以仁心处置诸侯之间的事务,只要我们派遣一个使者,向上国君臣解释清楚,晋国一定会原谅我们的行为。所以,我们边鄙小国没有整修兵戈,做出防御之态,反而准备礼物,指派使者,准备前去上国“听成(指听取工作安排)”。没想到,我们的使者还没有上路,贵国的大军来了。

来的好啊!我国使者正愁路上盗匪横行。我许国是小国,又派不出足够的兵力护送,上国的军队来了,刚好护送我们的使节前去上国。请赵军将整理队伍(指要求赵武停止洗劫),我使节即刻出城“肄兵”(“肄兵”,不是要求约期战斗,而是按外交规则巡视军队,举行类似阅兵礼的活动)。”

春秋人个个能言善辩,难怪稍后的时代属于纵横家。不过,在现代人看来,春秋人,比如许国大臣讲的这番话虽然理由充足,慷慨激昂,但却逻辑混乱,毫无常识。许国国君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开盟会的时候他病了;他的病早不好晚不好,盟会结束了,他的病好了;许国派出解释的使节,早一天没有准备好,晚一天没有准备好,偏偏在晋国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准备出门上路了。许国国君病了不能参加盟会,按规矩他可以派一名重要大臣前往盟会盟誓,但许国没有一位大臣到场,莫非国王病了,全许国的大臣也病了,而且都病的不轻。

赵武再考虑要不要一一剖解对方言词中的荒诞,可转念一想:自己就是一个憨厚人,一直以来,自己的形象就是憨厚,何必要在兵临城下的时候咄咄逼人呢?

对,憨厚!赵武憨厚的笑了,他仿照过去答问的模式,笨嘴拙舌的回答:“鸡泽盟会上,列国国君都到了,唯独许国的国君与大臣没有来,寡君(我国国君)想念许君,列国诸侯也担忧许君的健康问题,因此打算来问候。因为担心大军一起来许国国都,会让许国的百姓惊恐。所以,列国诸侯驻军在虎牢,派小将做前锋前来问候。小将年纪轻,但不敢推脱寡君与列国诸侯的托付,先驱来到许国,因为担心后面的军队无法住宿,所以,向许国国人借房子一用,为此惊扰了许国君臣,还请多多体谅。”

许国大臣说话不软不硬,明明是恳求赵武约束军队、停止洗劫、放开城门,让城中人自由出入,但他却说成许国的使节要来阅兵。这样一来,既给了晋国人台阶下,又避免了过度指责赵武,招致霸主的恼羞成怒。

赵武的回答寸步不让,他回避了洗劫行为,态度坚决的告诉对方:晋军现在的行动是对对方的惩罚,所以不能终止。国君与列国诸侯都在看着,许国胆敢不响应老大的召集令,老大如果不意思意思,今后怎么管理其他小弟。然后,赵武又色厉内茬的宣布:别看我人少,我们的大军还在后面,虽然驻扎在虎牢城,离得有点远,但敢惹我们的大军,考虑一下后果吧!

许国大臣没有说动赵武。回到城中,他立刻怂恿国君出战:“没错,晋国派来的先驱军是精锐,魏氏的甲士与赵氏的车马兵,都是晋国数一数二的精锐士卒,但正因为这样,我才建议出战。我在赵氏的营地看了,赵氏车马虽然锋锐,但他们来的轻佻,为了赶路,他们丢下了战车,全部单骑走马而来,我在他们营地没有看到一辆战车,连主将赵武都骑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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