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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102)

韩起跳下战车,将另一个炭炉上温酒的瓦罐连锅端起,抱在怀中,说:“国君的大帐里不好进,我端着这些酒去,就说送给列国国君暖暖身子,然后在会上替你争取一下,你需要什么?”

赵武嘴里含着食物,来不及答话,他用筷子一点齐策,齐策马上回答:“弓箭手,今年夏天我跟主上推敲出一种战术,需要大量的弓箭手,如果我们手中能有一万弓箭手,保证能安然撤退。”

“明白了!”韩起抱着瓦罐,披上了一件羊皮大衣,冒着刺骨的寒风向中军大帐走去,他身后赵武追着喊:“阿起哥,各位国君喝了我的酒后,如果还有购买欲望,一定通知我。没钱也不要紧,我肯跟他们换,把他们留下的弓箭手全卖给我吧,两条腿的我都要!”

寒风中能有一壶热酒暖暖身子,这是难得的享受,哪位国君能经得起这种诱惑。于是,在列国弓箭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被自己的国君卖给了赵武。列国被指定留守的人员,肯定是类似赵武一样的倒霉蛋,国君们巴不得他们不在身边。

第二天天亮,联军依次拔营,溜的最快的是齐国军队,接着是宋国。然后,犹豫了许久的鲁国军队才迟疑不定的动身。原本鲁国人想第一个溜的,但齐国人抢在前面,鲁国人怕跟着齐国人走,会让齐国军队在路上趁机收拾了,所以他们拖在最后才走。

晋国的坚定盟友卫国人自然是跟着晋国大军撤走,郤家两兄弟带着新军掩护国君的撤退,临走时,郤犨幸灾乐祸的冲赵武摆了摆手:“武子,等你回到国都,我请你喝酒。”郤犨这话的意思是:赵武能不能回到国都,就看他的运气了。

郤至摆手制止了郤犨的挑衅,他转身叮嘱赵武:“我的军队会放慢脚步,国君命令你在这里坚守三天,三天后,你如果撤的快的话,会在路上赶上我们。三天,我只能等三天,三天后等不到你,我要加快行军速度了。”说罢,骄傲的郤至冷着脸跳上了自己的战车。

雪地里战车难行,跟随战车的士卒奋力的推动着车轮,实际上,这战车的行驶速度还比不上走路,但郤至身披红甲,手扶着车辕,仿佛对战车的行驶艰难完全不在乎,他只管把腰挺得笔直。

此时,对面楚军大营已经发觉了联军的动态,经过了最初的犹豫后,楚军大营声音噪杂起来,似乎已经决定行动了。韩起忧虑的看着楚军大营,他走到赵武身边,拍拍赵武的肩膀,解释:“我本想给你留下更多的士兵,但如果楚军决定全力进攻的话,小武,留下再多的士兵也不够用,父亲的意思是,我们首先要保护国君。武子,辛苦你了,我期待你能顺利脱险。”赵武躬身向对方鞠躬,韩起跳上战车,冲赵武挥了挥手,带领最后的撤退士兵离开了联军大营。

对面的楚军动了。先期出击的是小规模试探队伍,这支队伍与其说是来追击,不如说想深入联军大营,看一看究竟有多少兵力撤走。

此时,联军大营显得很凌乱。大多数列国联军撤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自己的营帐,他们或许担心赵武支撑不了多久,唯恐因为自己跑的慢被楚人追上,所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轻装前进。如今那些丢弃的营帐还遗留在原地,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整个大营撤走了多少人。

赵武此时也没有贪心,他不敢分散士兵让士兵去搜集那些丢弃的营帐。在齐策的帮助下,他正在竭力的指挥士兵推动联军丢弃的战车,在自己的军队外面修建一层障碍物,以便迟缓楚军的脚步。

武士昆显得很轻松,赵武毫无头绪的连续颁布几个命令,更增添了军营内的混乱程度。最终,齐策看不过去,直接夺过了赵武的指挥权,开始布置士兵防御……

第六十章 罕,你家的麦子很好吃

闲下来的赵武开始逗猫骂狗。没办法,贵族生活就是这样,能不自己干,绝不自己动手。貌似武士昆也是贵族,比赵武还大的贵族。但赵武气不过武士昆的悠闲,责骂说:“昆,对面可有十多万大军,便是一人丢一个雪团,也能把我们淹没,你怎么如此悠闲。”

昆慢悠悠的说:“我猜对面不会出动。楚人不耐寒,在这冰天雪地里,能挪动脚步已经是勇士了,但这样的勇士数量并不多。而我们这里,怎么说也有一万人手,我不信你小武用一万人守不住对方的小规模试探。”

齐策已经将人手安排妥当,他也过来插话:“没错,楚军不可能大规模出动;而郑国方面,他们没胆量单独出动。即使楚人全军来攻也不怕,我已经在营帐里备好了战马,整个外围车阵,我替主上留下了五道缺口,万一我们抵挡不住,主上可骑马从缺口逃脱。”

这么一说,赵武的心平静下来,他想起自己初来乍到的经历,在古代这种条件下,以自己的身体,披一层麻衣葛衣都觉得寒冷,何况一群南方人。

恢复信心的赵武眺望对面楚军营地。这时,楚军小分队已经开始扫清外围障碍逐步接近了赵武的军队,在雪地里,楚国的战车移动缓慢,简直像一群活靶子。赵武招手,指点齐策注意对方的战车。齐策马上明白,他唤来一队弩兵,吩咐这队弩兵瞄准对方的战车:“记住,一定要把他们全留下来,只有把他们全留下来,楚人才无法探听我们的虚实。”

此时,楚军已经可以看到严阵以待的赵兵们,他们大声吆喝着,一边鼓舞着自己的勇气,一边让自己的血液活动起来,以抵御寒冷。

五千韩兵与五千列国出售给赵武的弓箭手挪动身体,隐藏在战车后面,等待赵武的命令,赵武几次举起鼓槌,想发动攻击指令,都被师偃阻止。“再等等,再等等,难得如此移动缓慢的活靶子,现在天气寒冷,士兵的手抓不住弓弦,我们只有一两次射箭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终于可以发令了,赵武得意洋洋的抡动了鼓槌。鼓槌敲击在鼓面上,在赵武的怪力下,鼓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随着这声鼓响,赵兵营地猛然卷起一阵大风,无数支弓箭小弩箭飞出了赵兵营垒,刹那间,洁白的雪地里冒出一层箭杆,它们茂密的像田地里没有收割完毕的麦茬。当然,在麦茬的间隙中,多出了无数楚兵的身体,他们大声惨叫着,殷红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每一滴鲜血落下,都将积雪融化出一个小孔。

这轮射击过后,只有少量的楚军转身逃脱,而营垒中的赵兵也没有发动反击,他们继续待在营垒中,进行等待着楚军下一拨试探。

当夜,中箭的楚军士兵躺在两军阵地中间竭力哀嚎,他们的惨叫悠长而凄厉,渐渐的,惨叫声越来越少,等第二天天亮,只有一名最顽强的楚兵还在雪地里时不时的吼上两嗓子,但放眼望去,四处都是楚兵的尸体,已经难以分辨那名幸存者的具体方位。

太阳升起的时候,最后那名楚兵也咽气了,整个阵地一片静寂,对面的楚军没有出来收尸。忍受了一晚惨叫的赵兵开始走出营地,拆卸联军留下的帐篷,运回自己的营垒当作生火的工具,不一会儿,赵兵营垒冒出一个个火堆,火上燃烧的正是这些旧帐篷。

第二天,整个白天楚军没有发动一次试探,等到第三天,赵兵已把附近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点燃了来取暖,此时,赵兵已经在收拾行装,准备跑路。

清空了视野的楚军这才发现对面的联军几乎都撤走了,只剩下联军中最倒霉的一支残部担任阻击任务。稍倾,楚国执政子重乘坐战车出楚营,他在战车上躬身向对面的晋军行礼:“对面的晋国将领,我是楚国令尹子重,请求允许我军收尸。”赵武也把战车驶出了营垒,他冲子重躬身回礼:“外臣赵武问候楚国令尹了,我军允许你们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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