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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418)

还需要沉淀,还需要积累……

对杨庆这个人,在李言庆的前世记忆中,全无半点印象。

但是从他三年的观察。还有几次短暂的接触中,李言庆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一丝灵感。想要掌控荥阳,就只有两条路。要么造反,要么为官。造反的话,李密会同意他掌控荥阳郡吗?

可是想要从正当的途径,成为一方郡守!言庆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名气有了,资历也有了,但是年纪,却太小。如果他今年能有三十岁,他还可以去争一下,可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有成丁,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担任军职,从他以前所立下的军功来说,那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军中讲究的是功勋,而不是年纪。

所以宇文成都能十四岁得千牛卫出身,裴行俨十八岁即出任鹰扬府郎将。

在军队里,只要你有功勋,懂得兵法,武艺不差,碰上几场战事,升迁易如反掌。可是地方官员,需要的是资历,需要的经验。一县之主还好说,但一郡之主,就没有那么容易担当。

李言庆想要当郡守,同样不可能……

所以他若想要掌控荥阳郡。必须另辟蹊跷。声望,军功,都只是辅助的条件,要真正把荥阳郡握在手里,他需要一个傀儡,一个在表面上足以拿得出手,同时又没什么大本事的人。

杨庆,最合适来做这个傀儡!

如果杨庆知道李言庆心里的这个打算,说不定二话不说,就会砍了他的脑袋。不过他现在不知道,而且对李言庆还非常信任,颇有知己的意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李言庆只需要让杨庆对他更加信任,更加依赖,更加……

这需要手段,非一蹴而就可得。言庆之所以拒绝留在荥阳,也正是出于这样一个想法。

“敬宗无需担心,翟、李之间,断无共存的可能。

一个世胄子弟,才学广博;一个浊官出身,甚至不入流。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合作,况且李密的声名,也远非翟让可以比拟。如今还没有反目。是因为李密深知利害,故而一直避让。翟让呢,也需要李密来为他增加瓦岗的号召力……一俟李密有了足够实力,二者必然火并。

我让你去施以离间之计,近而是为金堤关;远一些,却是为了加剧翟、李二人之间的矛盾。”

许敬宗骇然看着言庆的背影,不知为何,后背陡然窜起一股寒意。

言庆那瘦削,并不算魁梧的背影,此时对许敬宗而言,竟生出了无尽压力。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府君的意思是……”

“不出一载,翟、李势必势同水火。”

李言庆在马上转过身,笑着对许敬宗道:“而且我可以肯定,翟、李火并之日,必是翟让覆灭之时,同时也是李密……衰亡之日。”

走一步,看十步。

今天施以计策,看到的确是一年之后。

许敬宗不知道一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对李言庆这缜密的思路,却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也许这个人,真的会做出一番大事业!

历史上,不管是正史还是演义中,翟让就是一个大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言庆不准备改变翟茶几的命运,相反,他希望翟让能早一点变成那个茶几。前世和朋友偶尔闲聊,谈到瓦岗的时候,言庆曾认为,瓦岗的火并,是李密的胜利,同时也是他失败的开始。从他杀死翟让的那一刻起,瓦岗军就不可避免的面临分裂的结局。其实,李密完全可以用温和一些的手段,篡取瓦岗的权利。即便是要火并,他绝不能主动出击。因为在道义上,他将落于下乘。

毕竟瓦岗不同于朝堂上的争权夺利。

瓦岗军,就是一个从草莽中起家的农民起义军,在这支起义军还不具备政治思想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依靠一个‘义’字发家。而李密火并翟让,从某种程度上,破坏了这个‘义’字。

李言庆不希望李密对他造成太大威胁,那就必须要借翟让的手,削弱李密的实力。

李密早一天火并翟让,他的实力就会相应薄弱一分。而李密的实力越是薄弱,言庆就越容易应对。

而他之所以把这样一个结局提前说出来,其目的也正是为了敲打许敬宗。

许敬宗是个很聪明的家伙,或者说他有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小聪明。对于这种人。李言庆知道该怎么对付,那就是让他产生畏惧。许敬宗对他越是畏惧,那么日后对李言庆,会越发忠诚。

而李言庆,也需要这么一个有才华的小人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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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经巩县,李言庆让命苏烈和许敬宗率部先行返回黑石关。

他带着沈光和王伏宝,以及二十四麒麟卫留宿于巩县家里。算算时间,他离开巩县就任以来,已经有两三个月未曾回家。虽说巩县如今已落入他的手中,可毕竟还有一个他难以琢磨的柴孝和在巩县任职,让言庆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丝压力。偶尔回家,有助于他更稳妥掌控巩县。

李言庆突然回家,令家中老老少少,无比开怀。

高夫人和长孙无垢在一个月前,已经搬到了毫丘坞堡居住。两地相距并不远,可毕竟不如早先那样在一起住时方便。这也让毛小念感到一丝孤寂,不过好在,她还有两头獒犬相伴。

“少爷,这次回来,会住多久?”

哪怕已经是李府内宅大管事,毛小念还是和从前一样,亲手为李言庆打水洗脸。

从言庆手中接过手巾,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两三天,等老杜过来,就回黑石。”

“杜大哥要来吗?”

毛小念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言庆点点头,“老杜上次说十天之内抵达巩县,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三日光景……小念,干嘛问这个?”

“唔,没什么!”

毛小念俏脸一红,低垂螓首。

虽说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但所谓的凉爽,也只是相对而言。

其实呢,天气还是有些闷热。所以人们的衣装并无太多变化。一身翠绿色的襦裙,将小念婀娜胴体,衬托的越发动人。白色纱衣披在肩头,更衬托出细腻而白皙的肌肤,分外诱惑。

小念,早已经不是那个十四年前,从洛阳坊间过来的小丫头。

如今出落的水灵灵,活脱脱一颗成熟蜜桃,待人采撷。李言庆并非一个好色如命的人,不过正常的情欲,也不是没有。十九年来,除了和裴淑英有过几次暧昧,乃至于亲密的接触之外,至今还保持童子身。小念的风韵,让他心里生出一丝波澜。忍不住伸出手,小念的脸更红了……

把散落在肩头的碎发摘下来,言庆深吸一口气。

“最近家里怎么样?”

毛小念声音很小,“一切正常……哦,对了!最近柴县令似乎很活跃,经常有人登门拜访。

还有,他把县衙的差役几乎换了一大半,六司功曹有四个人,都非来自本地。”

“哦?”

李言庆顿时来了兴趣。

“那都是哪儿的人?”

“据说是柴县令的同乡。不过我记得柴县令似乎是来自江南吧,可他的同乡全是北方口音。”

李言庆笑道:“柴县令曾在江南为官,自江南任上调过来,却并非说他就是南方人。”

毛小念想了想,一吐香舌,嘻嘻笑了。

“那他都更迭了六司中的哪几个?”

“哦,户曹、兵曹、仓曹都换了……”

“这么说,柴县令对同乡倒是挺照顾嘛。”

言庆微微一笑,可心里却生出一份警惕。

兵曹掌乡勇,仓曹掌辎重,户曹掌钱帛……如此说来,六司功曹中,柴孝和一下子把三个最重要的职位占居。作为一个外来官员,这绝非正常行为。一般而言,外来官员固然会安插亲信,但相应的会将一些重要职务,分给本地缙绅,以拉拢人心。可是柴孝和却做的有些过了,这绝不是他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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