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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417)

正午时分,虎牢关方向的官道上,来了一行人。

为首是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在金堤关卷洞外早早下马,拱手道:“荥阳大都督门下书佐许敬宗,奉大都督之名,特来拜会大将军。还请将军通禀一声,大都督有要事和将军商议。”

值守的人,在瓦岗寨中也不过是一名小校,那当得起将军称唿?

许敬宗恭恭敬敬,顿时令那门伯心内开怀。不过在脸上,他还是表现出倨傲之色,扬起下巴,冷声道:“在这里等着,我且去通禀大将军……不过大将军能不能见你,却不能保证。”

“还请将军多多费心。”

许敬宗说着话,上前一步,趁人不注意,把一枚金饼塞进那小校手中。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黄金!

小校的脸上,顿时多出几分暖意。

“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动。”

说完,他就赶往中军大帐通禀。

而许敬宗则老老实实的呆在卷洞外,一副很拘束的模样,让其他值守的瓦岗军,也对他放松了警惕。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校回来。

“大将军今天心情不差,你随我来……不过见到大将军后,还要多小心些,可不要说错了话。”

“那是,那是,多谢将军提点。”

两人行走间,许敬宗有塞了一枚金饼给那小校,让那小校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来到中军大帐里,翟让和他的兄长翟弘,以及单雄信等一干亲信心腹,端坐其中。

许敬宗连忙上前见礼,恭恭敬敬的说:“小生是奉了大都督之命,有重要书信,呈交于大将军。”

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小生来之前,大都督曾有嘱托,说大将军虽占领了金堤关,但大都督并无怪罪之意。而且大将军的美意,大都督也非常感激。只是六大军府郎将,如今齐聚虎牢关,誓要复夺金堤,和大将军决一死战。

大都督说,六大军府郎将,皆有背景。

特别是裴老虎裴行俨,其父乃右监门大将军,执掌东都戍卫。河洛四十余府兵马,皆由其父节制。裴老虎言,要请其父出兵,夺取金堤关,马踏瓦岗寨……不过大都督已经阻拦下来。”

这一句话,说的翟让等人,顿时色变。

府兵的战斗力,他们已经领教。和早先那些乡勇,完全不属于一个层次。

别看瓦岗寨有兵马无数,可是……如果对方下定决心要和自己决战,四十余府兵马,等于近五万正规军。瓦岗寨能否抵挡住五万正规军的冲击?翟让这心里面,可是着实没有底儿。

许敬宗说:“大都督的意思是,大将军若要立威,则目的已经达到。

若为了求财,大都督可奉上粮草五千石,辎重若干,以振大将军之威。但是,大将军还需尽快让出金堤关,否则大都督也无法再压制住六大郎将。六大军府虽归于大都督节制,可若他们得到十二卫府的命令,到时候连大都督,也无法阻拦……大都督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翟让几人,也不禁连连点头。

不过就这么轻易退走,翟让也不太情愿。

他接过书信之后,并没有立刻阅读,而是放在身前书案上,胳膊肘压在信上,眼睛眯成一条缝。

“让出金堤关,也并非不可以。

只是为攻取这金堤关,我瓦岗上下费了不少心思,损耗钱粮无数。只区区五千石粮食就让我们退走……呵呵,大都督莫不是以为,打发叫花子吗?荥阳乃东都屏障,河洛重地。更兼兴设洛口仓,五千石粮草……大都督的诚意太少,恐怕我难以从命。回去告诉你家大都督,五万石粮草,外加十万贯,我立刻退兵,绝不反悔。如若大都督不肯答应,那休怪本将军……”

许敬宗顿时流露出为难之色。

“这个……小生还需回去,和大都督商议。”

翟让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和大都督商议,五万石粮草,十万贯,断不能少了!”

声色俱厉,言语中带着恐吓之意。

许敬宗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连连点头,转身就要走。

翟让冷笑一声,这才拿起书信。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黑脸顿时变得通红。

“且慢!”

单雄信垫步上前,一把攫住许敬宗的衣服领子,把许敬宗给拽了回来。

许敬宗吓坏了,腿都站不直,哆嗦不停。若非单雄信架着他,只怕连站立都不太可能了……

“大,大,大将军有,有,有何吩咐?”

翟让站起身来,绕过书案,来到许敬宗的跟前,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

“这封信,是给谁的?”

淡淡的杀意涌动,令许敬宗脸色惨白。

“当然,当然是与大将军。”

“那我问你,你口中的大将军,又是何人?”

许敬宗总算是稳住心神,不过声音还有些颤抖,“大都督说,大将军就是蒲山公……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24章 傀儡

一场秋雨,天气陡寒。

随着季节的转换。苦盼许久的雨水,终于到来。冰寒的秋雨,驱走炎炎夏日。清晨时,凉爽的风夹带着久旱逢甘霖的泥土芬芳拂来,柔柔的,凉凉的,不由得让人顿感精神抖擞,舒爽!

干裂的土地,得到雨水滋润,似有重获生机。

只是从田地中农人的表情来看,似乎并无多少喜悦,反而一个个面露绝望之色。

这该死的贼老天,若是能早些降下雨水,何至于到如今地步?现在雨水是有了,可是庄稼早已旱死了。可以预料,今年必然会是一个绝收的年景。颗粒无收,这个冬天,又该如何渡过?

“府君不知道,翟让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许敬宗骑在马上,笑呵呵的说:“那家伙恨不得当时就要杀了李密,只是碍于脸面。才强忍着没有发作。不过我估计,他接下来一定会针对李密……嘿嘿,府君略施小计,蚁贼分崩离析之日不远矣。”

在他前方,李言庆跨坐象龙,徐徐而行。

沈光、苏烈和王伏宝三人则跟在后面,六百兵卒,鸦雀无声。

暮云翻滚,天边金乌西坠。

李言庆用力的唿吸了一口空气,头也不回道:“你以为,李密会有麻烦?”

许敬宗一怔,“敬宗幼年时曾学过一些相面之术。那翟让非能容人之人,府君施以离间之计,他焉能容得李密?”

“呵呵,那你就小看了李法主!”

言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施以离间之计,并非为翟让诛杀李密,实只为令其与李密生出间隙。这两人间隙生出,定无法站稳金堤……我估计,不需太久,翟让定然会退回瓦岗寨。但他奈何不得李密……非他不愿,只因他非是李密的对手。我想李密,也绝不会反对翟让。”

许敬宗闻听,不由得哑然。

金堤关失陷后,李言庆以六百里加急,将许敬宗火速从巩县招至虎牢关。

而后命许敬宗假冒杨庆书佐,前往金堤关施以离间之计。杨庆手下并非无人。只是堪大用者无多。许敬宗能察言观色,更有如簧巧舌,却是这施以离间之计的最佳人选。事实上也证明,许敬宗并没有让李言庆失望。他在金堤关不禁全身而退,更成功的激起翟让对李密的猜忌。

一万石粮草,再搭配上些许钱帛,就使得翟让无心继续停留金堤关。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杨庆也非常满意。能兵不刃血的两厢无事,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所以,杨庆对言庆大加赞赏,并希望李言庆能留在虎牢。

言庆却没有同意,以他还需出镇黑石府为理由,拒绝了杨庆的好意。

他并不是不想留在虎牢,而是不希望以一个幕僚的身份,留在虎牢关。他若要出镇虎牢关,就必须能掌控住整个荥阳的局势。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把荥阳完全掌控,火候尚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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