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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195)

校场边上,长孙晟站在凉棚下,身形笔直,凝视着场中的郑言庆。

“小哥哥,加油!”

长孙无垢挥舞手臂,大声为言庆鼓劲儿。

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是一副汗津津的模样。那张圆圆的胖脸,被汗水沾染的好像花猫脸一样。听到长孙无垢的唿喊。他忍不住一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到底是我妹妹,还是他的妹妹?刚才我练槊的时候,可没听到你喊得这么起劲儿。”

长孙无垢扭过脸,很严肃的说:“我当然是你妹妹,可是你从不给我讲故事……”

无忌的脸,更苦了!

“开始!”

长孙晟一声令下,只见郑言庆一磕马腹,玉蹄儿希聿聿一声暴嘶,撒蹄狂奔。郑言庆在马上,身体呈现出一个非常轻弱的弧形,手臂一振,口中一声暴喝,蓬的一声,将第一个木人刺翻在地。木人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深有五厘米左右的扁圆剑孔。

马槊撞击木人,稍触即还。

在郑言庆的手里划出了一个弧形,陡然斜刺而出,啪的刺在另一个木人上。

不过这一次,深度不足,未能将木人刺倒。郑言庆理也不理。手中马槊刷的滑动,以槊纂再一次撞在木人上,反手又是刺击,将第三个木人刺倒。马槊唿唿作响,挂着一股锐风。言庆的出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竟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二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尽头。

郑言庆刺倒六个木人,成绩还算是不错。

他催马来到凉棚前,沈光和马三宝赶紧走上来,一个牵住了马,一个接过马槊。

言庆从马上下来,躬身向长孙晟道:“老师,学生击槊完毕,请老师指点。”

总体而言,长孙晟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

“言庆,你既然读过马槊谱,当知道以槊者,力不可击,一击必泄。你虽然已掌握了拙力生劲的奥妙,但并不纯熟,还需反复琢磨这劲力之巧妙所在。如果你能对劲力之妙掌握的更加熟练,刚才一轮下来,你至少可以多刺倒两尊木人。”

所谓力不可击,一击必泄。

其大致意思就是,不能以纯粹的拙力用槊,出槊需留三分劲,这样才可以保证力量的圆润和连绵。郑言庆也知道这么一个道理,但知道和使用。却是两码事。

长孙晟是一名严师,对郑言庆的要求也很高。

否则以他刺倒六个木人的成绩,基本上就可以过关了。但长孙晟,还是要求他继续练习。

“爹,走马十人,未免太难了吧。”

长孙无忌忍不住替郑言庆抱屈道:“您对言庆的要求太严格了,刺倒十人,不太可能。”

他之所以为言庆抱屈,并非没有原因。

无忌刚只刺倒了三个木人,属于不及格的成绩。若言庆刺倒六个人还不算过关,那他岂不要更见不得人吗?

“不可能?”

长孙晟脸色一沉,示意家将把战马前来。

只见他飞身跨坐马上,提起一杆马槊,纵马冲向刚扶立好的木人巷。马槊左右挥舞,一个个木人应手而倒。长孙晟刺倒木人,和郑言庆有点不同。言庆出槊,击中木人之后必有声响,有的木人胸口,更是木屑飞溅,出现一道道裂痕。

长孙晟击倒的木人,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且创口处深度几乎一模一样,其用劲的巧妙,绝非郑言庆可以比拟。

长孙晟下马之后。轻轻咳嗽了几声。郑言庆和无忌则跑过去,把木人扶起来,看着木人身上的创口,啧啧称赞。

“爹爹好厉害!”

长孙无垢拿着一条湿毛巾,为长孙晟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长孙晟面带微笑,似乎也非常享受女儿的这种孝顺。只看得长孙无忌撇了撇嘴,轻声道:“小屁精。”

“哥哥,给你擦汗。”

长孙无垢拎着毛巾跑过来,长孙无忌露出一丝满意笑容,伸出手去。

哪知,无垢直接无视他。从无忌身边跑过去,把毛巾递给了一脸笑容的郑言庆。

“观音婢,真乖!”

郑言庆擦了把汗水,轻轻揉了一下无垢的小脑袋。

只气得无忌脸通红,在长孙晟大笑声中跑回了凉棚,狠狠的接过家将递来的毛巾。

“若以槊而言,入体七分,方能致命。

天底下,使槊的名家有许多,各有其防身绝技。比如州西镇将尉迟罗迦,槊法精妙,更练得一身祖传的避槊之法;但若说使槊使得最好,当今世上以鱼太守最强。他可以将十个木人全部击倒,并且全部是入体七分……被他刺中,绝难活命。”

“州西镇将,尉迟罗迦?”

郑言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不由得很是好奇。

长孙晟点点头,“此人是后魏平东将军尉迟说的后人,杀法骁勇,武艺高强。只是他的性子……不是太好,为人也很圆滑。开皇初,先皇对他不甚喜欢,就把他派到了史万岁麾下效力。不过我听人说,他身子骨不甚妥当,恐怕命不久矣。”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

长孙晟说完,站起身来,“你回去以后,再好生体会劲力之妙……不过也别放松了兵法修行。过些时日,我会考研你兵法,到时候若不过关,休怪我的责骂。”

郑言庆拱手道:“学生定不负老师厚望。”

长孙晟走了,无垢立刻欢唿起来。

“小哥哥,快给我讲故事。”

这小丫头呆在这里,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把郑言庆劫走讲故事。言庆不由得苦笑,看了一眼无忌。

而长孙无忌。则露出恳求之色。

拜托了,你莫要再给这小丫头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否则的话,她又要折腾我。

言庆嘿嘿的笑了,拉着无垢的小手,“走,今天小哥哥给你讲一个,聂小倩的故事。”

“好听吗?”

“一定好听!”

“吓人吗?”

“唔,很吓人……不晓得观音婢敢不敢听。”

观音婢瞪着乌溜溜的明眸,小脑袋瓜子点个不停,似乎害怕,却又带着几分渴望。

长孙无忌一拍额头:完喽,但愿这丫头不要半夜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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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言庆离开霹雳堂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

炎热中,似乎有了一点小风。但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多么凉爽,因为风也是热的。

言庆身穿一件单薄青衫,与沈光马三宝并马而行。

马三宝在完成了言庆交代给他的任务之后,就返回了洛阳。如今,他也是言庆身边颇受重用的人。一方面他做事的确机灵,再加上他是李基介绍,自然深得郑言庆信任。

三人缓缓而行,在过通远市浮桥时,突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敢问,是郑公子吗?”

言庆一怔,他不认识来人,于是点点头:“我是郑言庆。”

“我家小姐,请您一叙。”

“你家小姐是谁?对不起,我不认识。再者说了,天已晚了,我也要赶回家去,实在不好意思。”

“我家小姐说,一定要请您过去。”

说着话,他伸出手来。

沈光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刀柄上,警惕的注视着那人。

言庆连忙摆手,示意沈光不用紧张。

那人的手心,写着一个‘朵’字,另一只手摊开,攥着一枚玉佩,上面镂刻一朵莲花。

是朵朵!

郑言庆心里不由得一动。

记得在偃师时,朵朵说过,会和他再见。

难道说,她还没有离开洛阳吗?这傻丫头为什么还在洛阳,难道不知道会有危险?

房彦谦转而以招抚之法来对付白衣弥勒以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挖出了好几个秘密教坛,更捕获了十几名弥勒弟子。加之长孙晟和宇文述,不断对河洛地区施加压力,也使得白衣弥勒的生存空间,变得越发窄小。

这丫头留在洛阳,保不齐就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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