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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84)

一扫先前的雄烈之气,言语中透着市侩。

若非亲眼所见,刘阚甚至会认为眼前的车宁和刚才的车宁,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若先生愿教我,小子愿出黄金五十镒。”

别说灌婴,就连高老驼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黄金五十镒,价值五十万半两钱。易水楼的主人看上去很不错吧,也不过二十万钱的身家。高老驼诧异的看着刘阚,暗自感叹这英雄出少年。眼前这人,端的是大手笔。

乍听下,似乎是很高。

但是刘阚自有他的算计。若能得烧酒的酿造方法,蒸馏提纯出高浓度的白酒……这可不是用来市面上销售所用,而是专供军方所用。换句话说,刘阚很有信心,只要他把那烧酒酿造出来,就不用去担心销路的问题。朝廷不一定会给钱,但是一定会从另一方面给予补偿。

不管是给钱还是补偿,只要这烧酒能起到刘阚预想的作用,一爵军功当不在话下。

这样一来,距离他的目标,也就又近了一层!

车宁怔怔的看着刘阚,突然笑道:“老子要那许多金子作甚?这样吧,看你和你的同伴都是有本事的人,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如果你们能胜了我,我就免费的教给你。”

好奇怪的嗜好啊!

这边不等刘阚回应,灌婴长身窜出,“老家伙,让我来领教你的本事!”

说着话,挥拳就扑向了车宁。

而车宁也不客气,一声豪笑,滑步向前,迎着灌婴的拳头,就轰了出去。两拳撞击,蓬的一声闷响。灌婴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力大无比,又和刘阚学了许久的拳脚。在刘阚看来,至少在力量上,不应该输给这车宁……然而,拳脚相交之下,刘阚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车宁是个天生的战斗狂,招数上比不得灌婴,但是却刚烈无比。

招招都是硬碰硬,只听得蓬蓬蓬的声音接连不断。灌婴虽然雄武,可是那比得上车宁的经验丰富。招数再巧妙,遇到车宁这种打法就变得束手束脚,根本就无法施展出来。

一旁的高老驼,不禁轻声苦笑。

这个狗屠啊,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的好斗?这么多年下来,竟没有半点改变。

偷偷的看了一眼刘阚,发现刘阚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搏斗中的两人。

高老驼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许多年前,有一个青年不就是这样子大大咧咧的闯到了狗屠的家中,然后和狗屠狠干了一架……从那之后,就成了莫逆之交?

过往的一切,恍若隔世。

可如今想来,却又是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自己,不就像眼前的刘阚一样嘛?

站在一旁,紧张的观战……

眼角不由得湿润了!尘封的记忆,一下子打开了闸门,高老驼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

荆轲,君之英魂,是否依然在呢?

八年了,整整八年了……自我得知你噩耗之后,和狗子就逃离的燕国,在这宋子苟且偷生。

你可曾记恨我们?

记恨我们这两个不争气的朋友,未能给你报仇雪恨?

故国已不在,悲歌更息声。昔人今何在,至于两耆翁……荆轲啊荆轲,我真羞愧万分!

耳边,似乎想起了萧萧悲风。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复返!

变徵音起,尽显雄烈。高老驼的面容不停的扭曲着,双手更在不自觉中,握成了拳头。

“狗贼,竟敢欺我!”

车宁一声暴烈怒吼,令高老驼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不知在何时,车宁的对手已经换成了刘阚。灌婴退到了门口,弯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看上去非常的狼狈。在他手中,拄着一根四尺长短的铜钩,不过铜钩扭曲,显然已无法再继续使用。而车宁的手中也有一根铜钩,同样也扭曲着,只是比灌婴手中的那一根,要好上许多。

原来,这二人斗的兴起,竟抄起了绳索上的铜钩相斗。

刘阚看灌婴情况不妙,急忙出手相助。他手里拿着武山剑,和车宁通过相撞,救下了灌婴一命。

这老狗,怎还是如此?打起架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高老驼暗中责备车宁,可是当他看清楚刘阚手中的剑时,忍不住心里惊呼:武山剑?这家伙是铁鹰锐士吗?不好,老狗要发狂了……

果然,那车宁甩手将铜钩丢掉,滑步后退,一把抄起了墙角的那杆屠刀。

“秦狗,即来送死,那就拿命来!”

刘阚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车宁突然间发狂,着实吓了他一大跳。看那屠刀的份量,少说也有五六十斤的样子。单凭手中的武山剑,根本就无法和对方的那把兵器相抗衡。

旋身跨步,顺手从绳索上摘下了一根铜钩。

“车先生,刘某好意前来拜望,你不愿传授也就罢了,还险些伤了我哥哥……如今更恶语伤人,莫非真的就认为,天底下舍你之外,再无英雄不成?来来来,让我领教你的高招。”

“秦狗,死来!”

车宁双目通红,那管刘阚的说了些什么?

踏步纵身就跃起,手中屠刀挂着一股沉闷的风声,呜……一招力劈华山,砍向了刘阚。

第七十章 - ~徐公寿宴~

刘阚着恼了!

前世就是个火爆的性子,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不管是因为现实的情况,亦或者是对未知的恐惧。刘阚小心翼翼的压制着自己的脾气,隐忍着,一步一个脚印,如履薄冰的行进。

车宁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又恶语相向,让刘阚有点压制不住火气了。

特别是那凶狠的出招,俨然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好像不把自己杀死,车宁誓不罢休。

这步步的逼近,也让刘阚心中暴怒。

眼见着车宁屠刀落下,左手剑却突然斜着伸出,看似轻拍,但实际上却是用剑刃崩砍。身体随剑而行,极其圆润的旋身跨步。叮的一声,明明是很实在的兵器交击,却传来一声轻响。车宁的脸色顿时大变,只觉这一刀,恍若砍在空气上,软绵绵的全无着力之处。

难受,非常的难受!

车宁暗叫一声不好,抬刀想要扯后。

然则刘阚却是较真儿了,武山剑贴着车宁的屠刀看似缓慢,实则迅即的连续圆转绕动,脚下滑步后退,腰间用力,武山剑向后轻轻一带。这一带,看似无力,但在车宁而言,却感到了万钧巨力袭来。扯着他的屠刀向前走,脚下马步虚浮,跟着就一个趔趄。

太极剑法中的截剑术,云剑术,带剑术……

三种不同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刘阚这一击并没有使用太多的力量,却产生了巨大的威力。

车宁还没站稳身子,刘阚右手的铜钩就动了。

“先生既然要分个胜负,那就接我摇旗九击!”

话音未落,刘阚脚下三宫步滑动,手中铜钩作刀,随身而动,呼的一声,横斩而出。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一首中唐李贺的《南圆》,浩浩然尽显好男儿豪武之气。这不是一种不问是非皂白而拔剑四顾的莽撞,而是一种精神,令每一个驻足于前,萎靡而不知所措的人所惊觉。

寥寥携带吴钩者,以剑扶正气。

那暮沙裹草,纵马持吴钩以长啸的英武,令一旁的高老驼眼睛一亮。

几曾何时,自己不也是如此?男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昔年荆轲刺秦,风萧萧兮易水寒,而今自己苟且偷生,为的是什么?[奇+[书]+网]不就是为的那一股子老燕人的瑰丽吗?

与此同时,刘阚做歌借势,身形连续九个回旋,那铜钩夹带着万钧之力,嗡嗡的作响。

铛,铛,铛……

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声息,俨如黄钟大吕,令高老驼热血澎湃。

不过车宁可就不好受了……早先他可以依仗着屠刀的长度和重量,但是被刘阚以太极剑法破去他的刀术之后,旋即抢入中宫。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刘阚九转连击,力道一下比一下大。车宁双手握刀,连续的竭力封挡,但脚下却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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