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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猎宝生活(26)

路边有蛐蛐叫得热闹。

王颖悄悄止步。

近处的蛐蛐察觉有人,不叫了。远处的依然“唧唧”个不停。

“走啊。”

“——嘘!”

“干嘛?”

“等它们叫起来,看看能不能逮一只。”

“……”

田帅等了一会儿,蛐蛐还不开口,田帅无聊了,小声儿问王颖:“明天早上还是跑步吧?”

“不跑。”

“啊?”

“例假。”

皎洁明亮的月光,还有青白的路灯灯光,毫发必现地照亮了王颖的脸庞。

毋庸置疑,王颖吐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压根没有什么羞涩,连迟疑都没有,就好像在说“明天早饭吃食堂”。

结果田帅呆了呆,耳根一热、脸庞“腾”一下烧了起来!

王颖若有所觉,转脸看田帅。

田帅不等王颖看个清楚,立刻大步往前走!

王颖不解:“怎么了?”

“逮什么逮!站在那儿喂蚊子啊!”田帅没好气,“还不走啊!”

王颖无奈跟了上去:“帅哥果然脾气不大好。”

“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两人一路无语往前走。田帅在肚子里暗骂了一串“无耻”,耳根总算退了烧。而后田帅瞅瞅王颖,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颖看看田帅,也不开口。

田帅正有点尴尬,手机响了。田帅偷偷呼了一口气,忙道:“我接个电话!”

王颖应了一声,走开了一小段,方便田帅通话。

田帅压根没看懂王颖这份好意,跟着王颖踱了过去。

王颖无语止步;过了一秒钟,微微失笑。

而后王颖笑意渐渐收敛。

因为田帅应着电话,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

“我表哥住院了。”

“呵?!”王颖第一反应就想起了自己一家人当初遭遇的车祸!转而王颖意识到情况未必那么严重,当即镇压了翻滚的情绪:“怎么回事?”

田帅原本并没打算细说;此时见王颖惊得厉害,才解释:“酒精中毒。喝多了。洗了胃,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颖松了一口气;因为白白紧张了一回,就有点恼火:“糟蹋自己身体,活该!”

田帅无奈:“他本来九月一号订婚。”

“本来?”

“我做伴郎,都说好了。临到头来,又取消了。”

“噢。”

王颖并不打算细问。

但田帅却需要一个人倾诉。

“所以我不喜欢黑侠。他做事太鲁莽了。”

王颖神色微凝,抬眼看田帅:“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田帅没发现,正对着树荫踢草:“因为黑侠上上周拎上祭坛的那一位,就是我们来军训前那一个,原先当过我姨父的秘书。拔出萝卜带出泥,加上姨父正好跟人有竞争,那人一捅开,事情就闹大了,牵连了好几个。现在姨父也就是等退休了。偏偏表哥那对象的老爸也是从政的,比姨父还年轻几岁,还有前途;表哥跟那女的,是相亲认识的,刚刚今年开年的事儿。那女的现在出去旅游散心了;他这边公司忙,走不开。因为姨父的关系,好几注生意都黄了,然后应酬的时候喝多了。”

王颖明白了。

怪不得田帅对黑侠的行事不满。

什么人什么角度。

她与田帅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双方立场不同、利益冲突。

王颖能理解田帅的感受——亲疏远近么,这是人之常情。

但王颖自己无法产生这样的感受——譬如黄掉的那几注生意,本身就不是田帅的表哥应该得到的。

换做以前,王颖并不会介意,十之八九还同情一把。

然而现在,王颖再也无法那么宽容心软,王颖甚至隐隐快意、隐隐幸灾乐祸!

因为王颖心中还有余留的愤怒与怨气。

因为王颖一家成了牺牲品。

成了两个阶层利益冲突的牺牲品之一。

乍看之下,两者并不相关。但事实上,它们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若不是制度缺陷、若不是权贵腐败、若不是问责不到位,一方面,怎么可能老爸一当官,妻儿亲戚都发达;另一方面,又怎么会有那场的车祸!

譬如,这次出产了她的“新身份”的南方大陆,就没有这些。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哪怕田帅再帅,也没有用处了……

田帅说完,没听见王颖安慰他,连开口都没有,大为不解,当即看王颖。

这里是两盏路灯的中间,灯光微弱,月光清冷。

王颖面若寒霜。

田帅微微吓了一跳:“怎么了?”

盛夏的夜,孜孜不倦的山风轻轻吹过。

王颖缓缓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能开口:“我父母都是车祸里去世的。那座桥坍了。质量问题。”

这都是实话,只不过——没说何年何月何日。

田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颖没看田帅,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径自走了。

田帅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咽回去了,只是盯着王颖走远。

王颖身姿挺拔,脚下步伐一贯如常,不曾回头,也不曾犹豫。

田帅恨恨踢了一脚草。

第二集 二百零九天 01、机会

8月26号。

星期六,上午。

晴。

营房旁的白杨在风里枝叶轻摇,沙沙作响。

知了拖着慵懒的长音,孜孜不倦地叫着,一声又一声。

明亮提拎着两根绿豆冰棍从小卖部出来,一根自己咬了一口,一根递给田帅。

田帅没精打采接了过来,撕了包装纸,舔了一下。

明亮看不下去,给了田帅一记:“什么死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吗。”

田帅缓缓斜了明亮一眼,“喀嚓”咬了一块冰,“咯吱咯吱”嚼了吃了,慢吞吞开口:“胡怡这几天总是跟李斌在一块儿忙活。”

明亮眼睑一扇,蛮不在乎地“嗯”了一声,继续吃他的冰棍。

田帅端详了明亮一小会儿,“哼哼”哂笑,往椅背里一倒,恶狠狠咬冰棍。

明亮先吃完了,叼着小木棍走神,不知不觉间把小木棍吮得干干净净。

而后明亮拿下小木棍玩着,转头问田帅:“那个李斌,什么来头?”

田帅睨了一眼明亮片刻不停的手指:“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那!”

“少废话!”

“他说他爸是公务员,妈妈是教书的。”

“噢。你们几个班委都忙活些什么呢?”

“找人写广播稿,就是那个拿分的。还要拍照,搞个‘军训剪影’。”

“唔。”

“哎,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

“磨蹭什么啊,再想人都名花有主儿了!”

明亮踢了田帅一下:“少乌鸦嘴!”

田帅给了明亮一脚:“我在给你当军师!”

“还军师!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狗咬吕洞宾!”

“先搞定你自己那位吧!”

“别给我提她!”

两人正踢来踹去、推来攘去,明亮突然一顿,望着田帅侧后方不动了。

田帅赶紧连踢了明亮两脚,捞了个够本,而后才跟着瞧去。

两个教官、两个生活助教与十几个学生,正朝上坡那条路走。

李斌、薛达胜、刘克与尚青云等男生围着两个教官讨论着什么。

稍后的胡怡、严嘉、高静与钱楠四个人则兴奋地说着另一个话题,间或转头问一句王颖。

王颖瞧上去没什么兴致,回答不是一点头,就是摇摇头。

还有一个黄思慎,哈欠连天跟在王颖侧后,走路都不看脚下,从沥青地到水泥路时,一个趔趄、直直朝前栽去!

幸亏王颖反应快、一把托住了黄思慎的胳膊。

明亮大奇:“那就是你那个王颖吧?她跟胡怡不是两个系的吗,怎么都凑到了一块儿?”

田帅倒不觉得奇怪:“胡怡之前说过,想要找个外系的班搞联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