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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鳏夫独白(29)+番外

作者: 毛巾moli6 阅读记录

我想这或许就是因缘巧合。藏舟于壑,藏山于泽,我如此辛苦地寻找他。然而夜幕降临,大力者负之而走。一切似乎不是我努力就能够得到的。这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那个瞬间、那个地点——连接了那通电话。

我问阿诚,他都不让你离开家门,你还要救他吗?阿诚却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故事。他说当时逃跑的七个人里,一个被车轮碾死了,剩下五个全被冻死了。他和那六个囚犯逃到山腰一个旅社时,旅社老板死也不让他们进去。那天晚上下着暴雪,在户外待上几个小时都是不可能活下来的。那个旅社外有个伸出去的烟囱炉,他们六个人就藏在烟囱炉下面取暖。夜深了,烟囱炉冷了,他们冻得意识模糊,也就在这时,住在旅社的兵团男人叫起了阿诚,他说他看阿诚年轻,可以救他,但阿诚要跟他走,给他做儿子,他病了,想找人为他送终。阿诚同意了,他留了一封信塞进伙伴的衣服里。然后偷偷从窗户里爬进男人住的房间。第二天等阿诚醒了,他所有的伙伴都冻死了。而那个旅社的老汉正在搜刮死人的衣服、钱,以及所有能变卖的东西。而阿诚的信也被拿走了。

阿诚说,不论怎样,他都救了我一命。

当我们带着医生到达那个男人的房子时,男人已经咽气了。那是一个很瘦很瘦的人。干枯的皮肤贴在骨骼上,相貌丑陋。我都不知道这一年来阿诚是怎么天天面对这样的人的。我们将男人的尸体拉到了古尔图农场,本以为那里会有男人的朋友,但事实上正是这个农场的人将男人赶了出去。只因为他在东北时和苏联人做过生意,人们批他是“苏修”。我出钱火化了他,将骨灰寄到东北,托人给他找了陵园下葬。

在新疆周转了多日,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大姐也等不及想见阿诚了。当她接到阿诚电话时,她都激动得哭了。去年正是她到东北林场领的阿诚的骨灰,她最不敢相信阿诚还活着。但我不太想这么早就带着阿诚回家。我想和他单独在一起,想和他聊聊这几年的生活。我们一同回到了北京,却没有马上回家。我向他小时候一样带他去住北京饭店,带他去大栅栏吃糖葫芦。他说,大哥,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

我突然才发现,阿诚都这么大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昨天夜里他骑在我身上,喘息着昂起头,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举止形态都已经散发出成年人的魅力。他的个头快要赶上我了。我说,阿诚,你变化真大呀!他低头笑了,还是和当年一样羞涩。

我带阿诚去见了梁仲春,我当面向他道谢。梁仲春看着成长了的阿诚说,不容易呀。

在外面游荡了三天,我们终于打算回家了。但阿诚不愿意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去,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只拿一双长腿勾着我,缱绻地不让我从床上下去。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害怕大姐不同意我们。我哄他,我说,阿诚,都什么时候了,那样的十年咱们都过去了,害怕这个吗?

他犹豫着,亲了亲我的脸颊。我将他翻转过来干他。他的后背上是三十三个烟头烫出来的伤疤。我吻着那些伤痕,眼眶通红。我不敢问他当年在监狱里都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愿意说。

那天我们到了家,大姐一把抱住了阿诚。她偏心明台是真,但阿诚她也不是不疼的。我当着阿诚的面告诉大姐,我和阿诚即使她不同意也是要走一辈子的。大姐脸色不好看,但最终还是纠结着说,好吧。我也拗不过你们了。但是可不要让外人发现了。

夏天的时候,明台从香港回来了。我们哥儿仨去陶然亭游泳。当明台看到阿诚后背上的烟头烫伤时,他居然当众大哭起来。阿诚臊得不行,赶紧叫我把明台拖到更衣室去。明台靠在阿诚的肩膀上哭,向他道歉。阿诚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后来我问阿诚,明台哭哭鼻子就抵了你几年的牢狱之苦,值吗?阿诚笑着说,不值,以后我还得让他多熨几件衣服。我叹了口气,家里人都疼爱明台,难道阿诚就不嫉妒吗?阿诚却告诉我,他不嫉妒,因为他也很疼爱明台。

一九七七年九月,我国恢复了高考制度。七八年夏天,明台考上了北大。阿诚也考得不错,但最终决定读夜校。因为我那一年从北大被推荐去了总参三部。主抓对外特工人员的英语、俄语和法语教学。阿诚为了帮衬我,放弃了上正规大学的机会,给我当起了司机和秘书。

多年后的一天,我和阿诚在法国出差。路过一条巴黎的小巷时,他突然说,他好像梦里来过这个地方。他执意要下车看看,他管我要一个法郎,说转过街角一定有一家水果店,水果店前会有一个流浪汉管他要一支烟,但是我们都不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