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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鳏夫独白(28)+番外

作者: 毛巾moli6 阅读记录

我的心都凉了。

我追问老汉阿诚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老汉支支吾吾说没有。但当我灰心丧气地离开时,他又拿出一个信封来。他说,这是阿诚委托他去邮寄的。但第二天就有人到他的旅馆搜捕逃犯,他太害怕了,就一直没有把信寄出去。

也幸亏那个老汉没有把信寄出去!信是寄往提篮桥监狱的,阿诚不知道那所监狱会检查犯人的每一个邮寄包裹和信件,他会暴露自己,暴露我们的。

我接过信急急拆开。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我在新疆省乌苏县陆八师步兵二十二团。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应该是那个带他走的兵团男人的姓名。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他倒算聪明。

我把车送回了长白县军区。请林参谋吃了顿饭。调查到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阿诚还活着。林参谋托人帮我查到了二十二团的号码。我激动地借用附属幼儿园的电话打过去,但对方告诉我,那个兵团男人的名字并没有登记入册,他们这儿没这个人,更没有什么领养回来的男孩。我一遍一遍地问,但对方被问烦了,直接挂断了。

我颓然地坐在电话机前,身边是一群在嬉耍的孩子。他们的快乐感染不了我,反而使我更悲伤。我知道我的阿诚被那个男人骗了。他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而我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说,我得去一趟新疆。此时还没有直通的铁路,我只能回到北京坐飞机到乌鲁木齐,再开车去二十二团。林参谋帮我订了张票,从长白县最快能回北京的只有后天下午的车票了。我说好,正好我可以到第八林场看看以前的老伙伴。

我借了林参谋的自行车,骑到第八林场时,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四年足以物是人非。我和阿诚住的那排矮房已经不见了,原地长起一栋新的宿舍楼。我到门房那里去,问医务室的苏医生在不在,锅炉房的黎叔在不在。门房道,苏医生一家搬到天津去了。黎叔还在。

我在锅炉房的团团蒸汽里找到了黎叔。他见了我,吃惊地走过来。他请我到他的桌前坐下,为我沏了杯热开水。他手忙脚乱地说要给我找好茶叶,我让他别客气,但他执意让我坐好,等着他。

黎叔出门去找茶叶了。我观察起四周,一切都同几年前一样。突然,黎叔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我已不是这里的员工,还是不要乱接电话的好。可是那电话一声一声地响着,吵得人心烦。

我最终拿起了听筒,可我怎么也没能想到,听筒里传来的竟然是阿诚的声音。

阿诚说,您好,请问是第八林场吗?请您帮我转接医务室苏医生。谢谢您。

第二十一章

我坐在从北京飞往乌鲁木齐的飞机上,激动地写下这篇日志。

阿诚的确是在新疆,的确跟那个男人走了。但男人并不是新疆兵团的,而是兵团下属古尔图农场周边的村民,老家倒的确是东北。那时候驻疆部队的副食品全靠自己生产,所以每个兵团下都会有一个农场。那个男人养了很多牛羊马匹,农场青黄不接时,就由他提供肉和奶。男人离群索居,独自住在十分偏远的地方。

要想到他们所住的那片区域,首先要从乌鲁木齐开车三百多公里到乌苏县。在乌苏县军区,林参谋联系他部队的老朋友借我一辆高底盘的跃进卡车。我要请一位向导,开着卡车到驿站去。驿站是从有人烟的地带到无人区大漠的最后一个过渡线。驿站以北是村庄,驿站以南,就是茫茫的戈壁滩,只有马匹和其他牲畜能识路了。

我一刻也不敢休息地开车过去。在驿站里,我请向导替我翻译,让驿站老板牵一匹马出来。我很久都没有骑过马了。在我尝试着驯服这头畜生时,我听到了阿诚的叫喊。

大哥!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背着光的人影。当我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时,阿诚跑了过来,他牵住了嚼子,马安分下来。他抬头看着我,我踉跄着从马上跳下来,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阿诚松开了缰绳,回抱住我。马跑了,我听到驿站老板用维语大骂着去追。我抱着阿诚。

他长高了,晒黑了,变瘦了。但他健康,他还活着。

我说,阿诚,咱们回家。他却告诉我带他来新疆的男人快死了,他请了个医生,要给他看病。他说那个男人对他不差,虽然没给他锦衣玉食,但好歹没有饿死他。我知道我们明家的孩子都是懂报恩的,便找到一位医生,跟着阿诚进了戈壁。

直到进了戈壁滩,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阿诚之前没有联系我。这里实在是太偏远了,既不通路,又不通电。阿诚告诉我,他的“养父”怕他跑了,一直不肯让他离开家门。也就在一周前,“养父”终于病得下不了床了,而阿诚不得不替他去给古尔图农场送牛奶时,阿诚才知道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当时他立即给大姐在上海的住处和工作所在的菜场打了电话。他听菜场的人说我被平反了,出狱了,还带着大姐去了北京,他又给四合院打电话。可是十年前我们不再续租那座四合院时,电话地址就已经被更改了。他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给林场,却没想到接那通电话的人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