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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鳏夫独白(11)+番外

作者: 毛巾moli6 阅读记录

在林场的岁月里,我用这台相机拍下了许多的阿诚。有拿着斧头伐木的阿诚、有穿着脏兮兮的白围裙站在食堂里的阿诚、有趴在木雕厂作坊的窗台上睡着了的阿诚、有游泳的阿诚、玩单杠的阿诚,甚至有承欢在我身下目光迷离的阿诚。我将这些照片一一收好,能见人的就挂在墙上,不能见人的就使劲看几天再烧掉。

我还教过阿诚摄影,让他来拍我。我集齐了1954年徕卡生产的六只镜头,我告诉阿诚28mm、35mm、50mm、75mm、90mm和135mm的镜头都有什么分别。他听了都快要睡着了。最后我问他要他用哪个镜头拍,他说要用135mm的,因为拍出来的人显得瘦。然后,他开始变着法的取笑我,说别的知青来林场都累瘦了,就你胖了。

我胖,还不是因为我做东西好吃吗?

阿诚的厨艺是很一般的,这也是为什么当他离开食堂去木雕厂工作时,全生产队没有任何一个人投反对票。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好歹也是吃遍北京城的美食家,上手来两道高级菜色还是不成问题的。每年林场的除夕晚宴,压轴菜必然是我明楼来做。

阿诚在做饭这一点上还是很服气的。

黎叔曾经给过我们一个圆形的铝制饭盒。别人的饭盒都是方的,只有他的是圆的。我举着那个圆饭盒问阿诚想不想念马克西姆的蛋糕。阿诚点头。我就用那个铝饭盒和一些剩下的劣质面粉给他烤了一只拿破仑,就着浮渣的碧螺春,吃了一顿简陋的下午茶。

那天,我教会他一个法语词:mille-feuille,mille是千的意思,feuille是薄片、叶片、花瓣的意思,而拿破仑蛋糕也叫千层酥。教完这个词,我告诉他:一个人即使再落魄,也要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高贵优雅不能忘。我们是明家人。

王天风的到来,让第八林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烧山。

经过整两年的砍伐,距离林场最近的那座山已经被我们彻底伐空了。山坡山头只剩下遍地的木桩和荒草,就连乌鸦也不愿在这里筑巢的。王天风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过段时间国家会派无人机来播撒种子。无人机播种的区域就是所有挨着苏联和朝鲜的边境林场,目的是为了向邻国展示我国高新技术的水平……

既然要播种,那么必然就要烧山,因为烧过的土地营养才丰富。于是全场的知青都扛着铁锄铁铲被卡车拉过去,围着山脚挖出一条十米宽的防火隔离带。

烧山的场面是十分壮观的。几百个人手持火把围着山奔跑着,每隔十几米就用火把点一下地上的荒枝败叶,直到火链围成一圈,笔直地冲上山顶,将整座大山燃烧殆尽。人们在欢呼。火光的闪烁下,我看到王天风的脸,他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但眼神中是像这大火一样的对权力的渴望。

王天风本是湖南人,当年以全省第一名的身份考入北京大学,成为了我的同学。他在学业和学生运动方面是十分投入的,他甚至可以三天三夜不寝不食,只为了在应付期末考的同时组织一场学生党派辩论会。自那以后,同学们都叫他“疯子”。

在北京时,王天风见过一次阿诚。那时,我刚刚超过他得到了唯一的研究所保送资格,并且,我为了阿诚的家庭教学而放弃了学生社团的活动。那一天是北京一个杏去桃来的深夏,我牵着阿诚的手从信远斋买了半斤酸梅汤,正乘着傍晚的凉风,在卖绿豆水饭的打冰盏儿声里慢慢悠悠地往家走。走到门口,只见朱红色的大门外蹲着一个人影——正是王天风。

王天风见了我们,他立即站起来走向阿诚,他仔细盯着阿诚看了好久,道:“你就为了他,社团都不参加了?”

我听了很不舒服。阿诚更不舒服。我刚想反驳两句,王天风却抬腿要走,阿诚却叫住了他。

阿诚问他是不是还没吃饭。

王天风愣了一下,摇摇头。于是我那善良可爱的阿诚摇了摇手里从菜市口买的二苍荷叶,说,我大哥可会做荷叶粥了,比他们北京人做的都好吃。

王天风便留下在我们的小院里吃了晚餐。席间我们三人言谈不多,但月明、风朗、花草清香。我那时候并不讨厌王天风,还差使阿诚从井里提上一篮西瓜,就着西瓜、喝着绍兴黄酒,我与王天风甚至清谈了几句。酒后,我便躺在竹篾编的摇椅上,抱着阿诚,用筷子蘸了黄酒喂他。他伸出舌头来舔,觉得好喝,又眨着眼睛央求我再蘸一些,他抿着嘴唇,用上些力气嘬着我的筷子头,我望着他,手有些不安分地偷偷在他腰间游走。忽然,在一旁看着的王天风站起来,向我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