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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娇(5)

然而司马泯风终究是庆幸过早。

拍了拍翻箱倒柜鲜红骑马装上沾上的灰垢,声嗓淡定道:“通通搬出来!”

刹时,司马泯风惠风和济的脸上阴云密布。

只见一箱又一箱的物什自琼花殿我的寝殿被搬出来。俱是八人吃力合抬的箱子,显示着里面物什之重。百只大号箱柜被抬出来后,司马泯风在愣了一下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气打开十数只。只见开箱后,或金光刺眼,或钗钿珠翠,或奇珍古玩……金元宝,珠玉琳琅,甚至是连城价值的珍奇没有让司马泯风眼前一亮,他整个人反是劲风鼓作起来。司马乘风却是温静恬然,显然我将带走这些物什,他意料之中。

没有携带一样脂粉一件衣物,甚至是一个侍女,但只怕见到我所带之物和千金一般他还要泰然接受些。

“宇文绾,”昨日还唤我宇文……郡主呢,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呀。“带着这些起程,我绝对不同意!”司马泯风霍地合下箱盖,“在下也是提着脑袋办事,北齐残兵散步北国各地,此次护送你与千金郡主回长安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出茬子掉脑袋那是你的事,”望着司马泯风,我不容置疑道:“不带着这些起程,我也是绝对不同意!”

“你可知这些沉重的东西带着有多耽搁脚程?”司马泯风不卑不亢,“轻装简便,尽快回到长安于我才是头等大事!”

向来是不放过讥诮司马一家子人的机会,“果然是司马家的人,世人都爱珠宝,偏你司马泯风不看在眼里!”

司马泯风冷笑,“宇文郡主乃我大周最尊贵的皇族,也该不把珠宝看在眼里才对!”

玩弄手掌,伸张十指,“我就是有这么点嗜好,怎么着?”

只见司马泯风目光从我面庞凉凉划过,与左右沉静道:“……全部毁了!”

我大惊,趋前一步,“这些大凡伯父赐下,即便不是伯父所赐,也是出自大周国库,为列位先帝所有,你起心毁损,该当死罪!”

“你……”不意我如此说,司马泯风滞住。半响,复又启齿道:“你可知,光守护运送这些东西,也得一支军队?”司马泯风沉凝道:“弄丢了,个个都是要掉脑袋的!”

司马泯风倒也不笨,由我道出御赐之物,想到了这一层。

自然是要‘弄丢’的。

看司马泯风已在退步妥协,我已是心下大松,好说话道:“那便由我亲自护运,弄丢了,责任在我。”

要的就是这个!

这样的话都放出了,司马泯风自然再无话可说,冷冷走掉,冲左右吼叫道:“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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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里,才算真正身心安定。探出头从车窗外望一眼身后车如流水马如龙——运载的皆是我随带的箱柜。这三年来,伯父留心送来,流水样流进豫州行宫我的琼花殿的奇珍异宝确实多了些。加之父王三不五时谴人送来的“惊喜”,琼花殿真正整个被堆满了。司马泯风为此火冒三丈倒也在情理之中。

身边是四位侍女。是少不了人服侍的,我一个侍女也没带着,也是晓得千金带的多的缘故。千金的善手佛心,我是晓得的。然而此刻却不愿身边有人服侍。想着法不为人疑心地谴退她们,竟至昏睡起来。正与周公会晤,似有熟悉的声音在唤我,“郡主,郡主……”

睁开眼,所见一片漆黑,马车在又摇晃了一下后停了,显然是因为已到傍晚,司马泯风停了行军,打算在附近歇息。

可哪有什么人?除却睡意正酣连点灯都不晓得的四位侍女。正以为是幻觉,从枕下的匣子里翻夜明珠,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郡主……”

听清了,发声处是微掀起一角的车窗。

一双星眼在车窗外眨呀眨。

那不是星星在眨眼睛。是阿穗!

原来是阿穗时过三年,黑得跟煤炭似的,脸庞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阿穗!”情不自禁地唤了出来。

“嘘——”阿穗示意我噤声。

哪里噤得了声?看一眼睡着的四位侍女,匆忙拖阿穗从车窗外进来,诧异道:“哎,你是去‘服侍’父王,又不是上战场,怎么晒成了这样?”

同时心下大喜,要做之事本就觉欠缺帮手,阿穗到了,天助佑我!问了出来,“你怎么到了?”

“不是要回长安了么?”阿穗道:“王爷让我过来服侍郡主。”整理着左右发髻上垂下的两条小辫,刚才从车窗爬进来弄乱了。阿穗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

看顾阿穗,装扮依旧一副少女模样,连形态也没有半分人妇的旖旎,我大是怜惜……时过三年,阿穗在父王身边,竟是连名分也没有!

在我赵王府,一家之主的父王是掌握绝对权威的。何况父王乃皇家甲胄,金尊玉贵。母妃因为乃侍女出身,身份卑微,对父王向来恭顺谦卑。甚至谦卑得有些……过于。连千金,亦不仅将父王当作父亲来敬爱,更将父王当作王爷来敬畏。我不过因着父王着意娇宠,才在父王面前娇纵无法了些。然而饶是如此,父王当初索要阿穗,我虽拒绝,在他一再坚持下,我还是将阿穗给予了他。早知道,就不该松口将阿穗给他!以他对我纵爱,只我强力坚持,再是青睐阿穗,多半还是肯放手的!

然而今昔阿穗已在父王身边三年,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除了义愤填膺努力弥补外,还能说什么呢!“阿穗,回长安后,我一定要父王允你一个名分!”

“啊?”阿穗望着我,一双星子般的眼睛满是不知所以的忽闪忽闪。

当初虽是年少,也是晓得‘近身服侍’为何的,何况时过三年,与千金俱是长大成人。顾不得母妃作何感想了……反正,父王早不去她那里留宿,父王枕边爱妾不是阿穗,也会是别人。拍了拍阿穗肩膀,郑重其事道:“阿穗,相信我!”

阿穗还是一片茫然。不由扫了眼她鼓鼓的胸脯,敢情这三年没在我身边,她的脑子都长去胸脯了!可父王文才风流,她在父王身边该更受熏陶才对!望着阿穗不忍目睹的肤色,旋即想到这三年伐齐之战,爱妾都给晒得这么黑,父王怕是没时间舞文弄墨吧?遂只有哀叹。

“宇文郡主,”这时司马泯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今晚下榻的地方到了。”

司马泯风冷冽的声音无可避免惊醒了四位酣睡的侍女,而阿穗也已避到马车角壁。望一眼阿穗,她那样黑,在这样的夜里,是不用担心她给人察觉的。只要她不眨眼睛。在四位侍女的随侍下,我坦坦荡荡下了马车。

直将我与千金送回各自卧房,司马泯风和司马乘风才折转回去,刚摈退侍女闩上门,阿穗又发扬她爬窗户的精神,从轩窗进来我房中。偷偷潜近我马车旁,在马车里又回避着侍女和司马泯风,想也是不想她的到来为我之外的第二人知道。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虽时隔三年,我主仆还是有着异于寻常人的默契的。

“今晚要去做什么?”果然,不等我开口,阿穗已道:“我夜行衣都准备好了。”

“你可看到我马车后面的车马,它们运载的,都是金银珠宝。”

“郡主是要打那些金银珠宝的主意?可是那本来就是属于郡主的东西。”

望着阿穗,好大一阵,我才道:“鲁封,你知道的吧?”

“王妃的弟弟?”阿穗幽幽道来,已是明白过来。

“对啊,我和千金的舅舅,”我落落道:“他在豫州军里做押运官。总管运送粮草等后勤事物。”押运官攸关军需,掌控军队养兵作战这一个重要的环节。官衔其实也是不低的。但赵王妃的弟弟,我与千金的舅舅做这等差事……不是觉得舅舅破落丢人,母妃本来就是侍女出身,外祖鲁家的寒微显而易见。只是父王……若有心提携舅舅的话,舅舅哪会十年过去还在那粮草官的位置?父王……便如对母妃对千金的漠不关心,根本就是不顾及与丈人家小舅子的情谊。母妃与千金虽一个贵为王妃,一个贵为郡主,却因为父王的冷落疏忽,做不得提携舅舅的事。那么,便由我代劳吧。因为伐齐好不容易来一趟豫州,哪能不为舅舅做点什么?过去三年与齐国战火连绵,成败未定就不说了,现在我大周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了。且我们就要回去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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