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宫娇(18)

杨萧陪着好道:“孔一凡的医术,郡主该相信吧。”

“嗯,”小时候我得过肠疾,就是刚被谢妃娘娘荐进宫的孔一凡治好的,说起来,还欠谢妃娘娘一个人情呢。望一眼殿外,“既然已经诊断过了,留他一人在此就是,其他的太医全给我谴回太医院去!”

“是!”

待杨萧摈退外殿太医,许是心理作用,空气流通了,将温水喂进伯父干涸的唇中,伯父苍白的脸色明显有了一丝冶红。但进来内殿的孔一凡一见之下却是脸色焦惶,说已经替伯父医治过了,醒来之前,切忌进水,甚至连汤药都进不得。我这喂了水,伯父只怕得发高烧了。

我也是惶惶,自然后半夜里再没有入睡,亲自给伯父擦洗脸庞,无微不至。如此忙到早晨,幸好,伯父没有高烧。但我却眼皮打架了。出去璎霞宫透气,一眼便望见父王身形庞伟,站立璎霞宫外的樱花树下。父王负手背后,也没望树上樱花,只是低眼瞧着树根。许是太入神,连我走近都没觉察。走近了,也才见到父王神色很是哀伤,仿佛对这樱花树有无限的怜悯和伤逝之情。

“父王!”我大声唤了声,父王转身看我,脸色的怜悯伤逝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欢喜愉悦,拢我到了身侧,“饿了吧?一起去用膳。”

膳桌上,父王将伯父病情一番过问,知伯父一夜只是昏睡,一副松心的样子。

想着父王说过的,伯父意识不清,会把我当作司马明妃也不一定的话,望著父王乌青的眼圈,泛着血丝的眼白,我笑着道:“父王一夜没睡吧?”

父王望著我,不予置否。我低头搅着冰糖燕窝,意懒道:“父王遇事也太过紧张了,不管怎么说,那个意识不清卧病的人,总是我伯父。”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至第二日晚,伯父果然有了些许意识。却是意识不清之下的胡言乱语。如孔一凡所料,伯父发高烧了。伯父滚烫的手胡乱伸着,似凭空要抓住点什么,口中唤着,“璎姬……璎姬……”

璎姬,司马璎姬,那是司马明妃的名讳。

握住伯父的手,抚慰道:“伯父,伯父,您振作点……”

哪知被我握住手后,伯父反过来将我的手抓住,干涸的唇瓣唤道:“璎姬……璎姬……”

我下意识地挣脱着,伯父昏沉之下力道却大的惊人,许是因为思念司马明妃的缘故吧,唉。只得任他抓住我的手,璎姬璎姬地唤着。

昨夜没有睡好,今晚忍不住趴在床边就睡了,昏昏沉沉中,感觉脸颊上痒痒的,从梦中惊醒过来,就见伯父半偎在枕上,双眸如蒙了一层雾纱,恋恋望著我,手掌轻轻抚摩我的脸颊。

“伯……伯父……”我惊得弹跳起来,然而另只一直被伯父抓住的手,却迫得我重又坐了回来,伯父只管迷蒙望著我,只管迷蒙唤道:“璎姬……”

此刻伯父不是昏沉地睡在床上,不是在睡梦里,而是望著我,望著我唤着司马明妃的名字!

伯父的手又伸往我的脸颊,柔声唤道:“璎姬……璎姬……”

我赶紧将伯父伸过来的手架住,企图用话语唤回他的神志,“伯父,伯父,我是绾绾,是绾绾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伯父还是唤道:“璎姬……”

“我是绾绾,不是司马明妃!”说著话,便要趔开,离得伯父远一些,伯父却惶急了,“璎姬,你不要离开……璎姬……”

伯父紧紧将我的手抓住,实在无法挣脱,情急之下,我只得道:“司马明妃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不是司马明妃,我是宇文绾,是您的侄女,是侄女啊!”

在我的叫声下,歇在外殿的孔一凡闻声进来与伯父扎针后,伯父总算睡了过去。

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脯,还以为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还以为父王多心,为此从心里谴怪父王呢。原来父王果然有先见之明!

折腾了一番,累死了。重又趴在伯父床边睡着了。

他总是我的伯父,更犯不着与一个意识不清的病人过不去。

次日早上,我悠悠醒来时,见伯父已自行披了衣,靠在床头望著我。

见我醒来,伯父唤道:“绾绾……”

伯父的眼眸不是昨晚那样的混沌,黑是黑,白是白,一派清明,显然身体已好,欢喜站起身便道:“伯父身体好了吗?累不累,想不想喝水吃东西,背后要不要再垫些靠的东西?”

昨晚的事情显然早已抛去九霄云外,伯父却没忘记,与我道:“昨晚我仿佛把你当作璎姬了。”

我嘿笑道:“伯父意识不清嘛,我不会放在心上。”接着便道:“父王很担心伯父身体,这两日一直候在外殿,我去请他进来。”

却不料,听我提及父王,“宇文招……”伯父喃喃念着,眸中一抹狠色掠过。

骇然望著伯父,我提到的那个人,可是他的宝贝弟弟!

平生我从未见过伯父提及父王时流露那样的狠色,从未听闻伯父直呼父王的名字,伯父总是七弟七弟地唤着,便是庄重场合,也称一声赵王。

宇文招,此刻伯父确确切切地是阴狠地唤着宇文招……

“皇兄。”这时父王欢喜而急切的声音传进内殿,才待过去阻止父王进殿,父王的皂皮靴子已经踏进殿来,“听孔太医说您醒了……”

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与父王挤眉弄眼,期待父女俩间的默契能让他察言观色,或许与伯父从来手足情深,父王竟是不能领悟我显露给他的信息,站立伯父床塌丈远距离,微躬身望著伯父的脸庞上,因为欢喜而微笑的表情依旧。

伯父阴沉的目光掠过我,直直地射到父王脸上,“你干的好事!”

父王微滞目光,随即淡笑如常,“臣弟不知皇兄所指。”

“还装蒜!”伯父盛怒之下,抓起几案上的杯盏就往父王身上掷了过去。

杯盏里滚烫的白水尽数倾在了父王身上,杯盏从父王衣袍上滚下地,碎片一地。

体虚之下一番用力动气,伯父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上,胸膛起伏不定,憔悴瘦削的脸庞泛着妖异的潮红,咳嗽不止。

顾不得去看顾父王的狼狈,我过去伯父身边轻拍他的胸膛,“伯父!”

父王亦是抢步过来,焦灼唤道:“皇兄!”

伯父却带着恨怒,一把挥开过来照应的父王,粗野喝道:“滚!”

父王望著伯父,一步步退回丈远距离。俯跪在地。

伯父气怒犹不歇止,颤抖着手臂,指着父王,“回府给我反省去!”又抓起宫女手中茶盏便要往父王身上掷去,我赶紧双手握住伯父手中杯盏,也不顾滚水溅溢出来烫得我手背一片通红,伯父望过我手背,终是不忍,松掉了手中杯盏。指着父王的那只手却没有放下,喝退道:“滚!朕不想看到你!”

父王回去了赵王府,我却被留下继续侍奉伯父,因为伯父已经醒转,可以进汤药,才出去寝殿亲自看顾宫女煎药,已被赵钧跟随。赵钧看顾一眼左右,拱手与我道:“王爷说,无论陛下说什么,郡主都不要相信。”

看似无厘头的一句话,我却明白其中意思。之前为此在心里与父王不愉,然而亲自历经伯父将我当作司马明妃一事,自然再不疑惑父王的话。尽信之中,也没有想到,伯父已经醒转,意识不清之下说那等胡话的事再不会发生了。与赵钧点头,安父王心道:“我知道。”

`

午后阳光正好,伯父便让我扶他下床四处走走,说他病了两日,后天就是突厥可汗前来朝圣的日子,他必须得养好体力。伯父体质是偏弱的,但即位以来,大风小浪经历不少,又多年御驾亲征,这样的伤病却是能忍耐抵抗。不过让我扶着走了一刻钟,他的精神已大好,与我一前一后地走着,不需要我扶了。

上一篇:帝宫妃 下一篇:帝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