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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娇(11)

有三年没有听到这话了,难怪一时怔忡。

敲打自己的头回过神,父王已走远。

那雄伟的身躯……

父王比三年前更健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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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司马老儿今日回京,司马乘风和司马泯风跟着伯父去迎接了,回赵王府,便只我与千金。

没有因为父王的忽略一边而感伤,千金心情并不坏地摆弄着昭君美人风筝——临离开豫州前我们出行宫玩乐,司马乘风绑的那只。显然已对父王的冷待习以为常;倒是我,马车离得赵王府越近,心中越不安紧张。

心跳声中,只听踏踏马蹄声赶来,更激起了我按捺不住的紧张。千金拿着风筝撩帘往外看,欢喜道:“司马叔叔!”

见得自己绑的昭君美人风筝这刻竟被千金摆弄手中,司马乘风明显眼前一亮。

千金道:“司马大将军今日回朝,司马叔叔不去迎接父亲么?”

司马乘风望著千金,策马伴着我们马车慢行,愉悦与千金道:“先将你们送回去。”

什么把我们送回去?明明就是把千金送回去嘛。

好像每一次,父王冷待千金后,司马乘风总会伴在千金身旁。

望著司马乘风,千金过分欢喜的表情下,那丝被父王遗忘的落寞悲伤总算弥漫了出来。

司马乘风着急了,“千金……”

笨蛋司马乘风,不知道人在掩饰悲伤的时候,最经不起承受温暖么?

而随着距离赵王府越来越近,我的落寞悲伤也弥漫了出来。

一个因为父王。

一个因为母妃。

我与千金,一马车的落寞悲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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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并没有因为伐齐战乱随我们避居豫州。当初是与父王大闹过的,可父王一句话便将我的焰火扑熄了下去。——论身份,一国之母的皇后没有离京避居;论圣宠,这些年最受伯父宠爱的谢妃娘娘亦没有被伯父带离长安。他如何将母妃送到最安全的地方?虽然他并没有这份心。倒是一向遗忘千金的他,我还未开口前,他已想及,于是有了我与千金三年前被送往豫州的事。只是可笑的是,他当初的原话是:让千金陪你。

这刻站在母妃面前,望着跪在地上的千金,我想,这或许是报应吧。

我与千金一道与母妃下跪请安,可我还未跪下,已被母妃诚惶诚恐地扶住。接着便是瞧我脸色,嘘寒问暖,殷勤至极。我亦是小心翼翼,将在这三年分居两地,她的体态安康加以过问。她闻之越发惶恐不安起来。手足都不知往哪里摆放。——即便侍女出身,做了十五六年赵王妃,赵王府内务,父王也交由她实权由她管辖,王妃派头没出来,自身的矜持尊贵也淬练出些许,在父王面前谦卑恭顺就不说了,在我面前亦如是。道说为我接风洗尘的宴席几月前已思量好,让我稍等片刻,她这就去催宴,藉着这借口要离开我一时片刻,好喘喘气。然母女俩因为彼此过分谦和,反是生疏,哪有心意相通的默契?即便知道她说去催宴是想要暂时离开我片刻,我亦本能地道说要与她一同前去。闻之,她越发局促不自在,连连地推拒。我只得缄口。她临行前,还不忘望著我时过三年的相貌,笑着称赞一句,“绾绾国色天香,千金便显得小家子气。”涩滞地笑,那话多么像是称赞旁人子女,而不是自己亲生骨肉。

在母妃面前,千金是如鱼得水的。即便是母妃一直不顾得理会她,她跪在地上也是自得其适。这刻母妃离开,终于叫一声“起来吧”,千金已是笑嘻嘻站起,和我道说一声,跟着母妃一起去催菜了。

等着开宴有些无聊,不让侍女跟随,一个人四下走走,母妃与千金在那厢说话,却不料隔墙有耳。想离开,却又不舍得离开。千金仿佛说及是司马泯风杨勇过去豫州送捷报,回来一路,是与司马乘风司马泯风同行的,母妃听着,细细将杨勇的相貌人品追问一番。司马乘风和司马泯风,母妃是见过的。千金一一回报过后,母妃又疾言厉色,不允千金与男子来往,耳提面命将千金训斥了一顿。

母妃常常如此训斥千金,却每日小心翼翼照顾我起居饮食,惟恐事有不周。便是三岁孩童,母妃对我姊妹谁亲谁疏也是明晓。哪个母亲,会连对女儿说一句重话也不敢,还时时忐忑恭维?放谁家里,母妃与千金,都才是一对正常母女。

想来,并没因三年未见我,并未因荣光母妃鲁氏家族,母妃对我态度有丝毫改变。甚至,对我更加小心翼翼了。

“郡主……”阿穗阿碧不知何时寻来了这里。

望过她俩一眼,我懒懒道:“和王妃说,我一会儿要出门,不在家用膳了!”

阿碧道着“是”,阿穗却是赶上我,望一眼已是黄昏的天色,“这么晚了,要哪去啊?”说着不放心的话,眼眸却是亮晶晶的。

没理会她们,自己一人走了。

自然没有出门,倒是回了镜花水月阁自己的卧房。

每每千金处在我这种时刻,有司马乘风相陪。

我呢,趴在床上望著窗外华灯初上,我又是谁的掌上明珠呢?

一,二,三……

卧房被轻轻推开。

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我慢慢笑了。

没有点灯,却径自走向我,倒仿佛知道我所在似的。

“怎么不好好睡?”粗实的手掌拍打在我臀部上。

下一刻,我人已起来,双臂搂住父王脖子,脸贴在他的心口。

无论是那贲夯的肌肉,还是透过肥厚肌肉传进我耳中沉重有力的心跳声,都让我觉得安心。仿佛一贴良药,治的好我心底隐伤。却忘了,药也是易让人上瘾的。在母妃那里得五分创伤,便要在父王这里讨十分抚慰。这么多年来,从来如此。

而在我扑进父王怀里那刻的同时,父王停留在我臀部的手掌,已顺势将我托住。

投怀送抱,偷香窃玉,是从小我们就熟稔的事。

粗重热烈的呼吸在我耳后,“阿穗说你出门去了?”

浓浓的探问味道。

我开不开心,是不是真的开心,父王从来都晓得。

小时侯少不更事,觉出母妃待我与千金的不同,便与父王抱怨母妃不喜欢我。然后,很久不踏进母妃居处的父王闯入,蒲扇般的巴掌落到了母妃苍白的脸颊上。那一次吓坏了。从此,再不敢说母妃半分不是。而母妃待我,也越发诚惶诚恐起来。

嘟哝一句,岔开话题,“就惦记着阿穗!”

言及此,蓦然想到一事,手扯起父王耳朵,“你倒是要负责啊,毁了人家姑娘清白,名分也得给一个啊!”

黑夜中,只看得到父王瞳仁上那点亮光,闻听我的话,那亮光微一恍惚,接着听到父王言辞不清道:“什么?”

他跟没听清似的。手扯着他耳朵依旧不放:“这三年,她不是一直在‘近身服侍’你吗?”

父王望著我,却是不说话。

“别装蒜!”我手下又用起力来:“别以为……别以为我不知道……”说到此,口拙了,又见得黑暗中那点亮光的笑谑,“以前你看中我身边侍女,要去‘近身服侍’,你们……你们……我看到过!”

“哈哈!”父王笑起来,笑毕,手掌握住我后脑,将我的脑袋凑近他,“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父王啼笑:“阿穗这三年,就是单纯地服侍我。我敢跟你保证,她还是个黄花闺女。”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见我犹是不信,一动也不动地看著他,父王低叹道:“知道阿穗是你好不容易才喜欢上的一个侍女,我还跟你抢她,占她清白?”

“那你……那你……”

与我鼻翼相抵,“三年都看不到你,我总要留点念想在身边吧?”黑暗中,父王瞳仁上两点亮光就对着我眼瞳中的光亮,“看到阿穗,就仿佛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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