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25)

平恩侯揉着太阳穴，思虑万千。

“哎呀，操那么心干嘛呢？”

思量半天，平恩侯夫人说出这么一句话，“你又不能干预政事，又不肯改姓，说出的话，也没几个人肯听听，何必为难自己呢。”

平恩侯看着妻子，神色颇为无奈，许久才道：“我才是主上的族人，我不操心，谁操心呢？”

“可主上也没信你呀。”

平恩侯夫人反驳道，“主上用文尚仪，不是用的挺开心的吗？”

“文尚仪不足成事。”

平恩侯如是说道 ，“以他一人之身，要动摇十八勋旧几百年基石，是自不量力。只怕事情不成，反而牵连到无辜的人。”

“那些跟着文尚仪，可是心甘情愿地攀龙附凤呀，你好好的，为他们着什么急？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平恩侯夫人说罢，便过来拉着丈夫的手。

“不管怎么说，栖缅这事不简单。我一定要弄明白。”

平恩侯仍不依不饶地说着，他想到“神族子弟”四个字，心口就痛。

第14章 屡遭训斥

所谓时运不齐、命运多舛，栖缅最近的运气极差，先是参加喜宴险些被人侵辱，然后写的文章频频被师父驳回，挨了好些骂。师父最近也不知为何，脾气莫名地不好，想来会不会是因为崇宜迩师姐大婚那日，栖缅没过去请安？

从师父那儿出来，栖缅垂头丧气，一抬头却看见了源时丰。

“怎么了？不过被说了几句，就这样没志气？”

源时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是尾随栖缅出来的。二人渐渐熟了，便少了许多拘谨。

“师兄，”

栖缅这样唤了一声，然后垂首，她心情极低落，也不管这位师兄要说什么。

二人并肩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已经入秋了，巫神庙呈现出秋日肃杀之景，那片人工种植的菊花，倒开的正好。

“中秋快到了吧。”

源时丰远远地瞧着那绽放的菊花，似有所思。

栖缅抬头，她近来忙的昏天暗地，不知岁月流逝。若不是寒意随风而起，不得不添了衣服，她还真不知已入秋了。现在，连中秋也快到了？

中秋是阖家团圆之日，这戳中了栖缅的心事。她顺着源时丰的目光瞧去，那片菊花令她忆起自家种的野菊。离家已久，不知父亲是否会照料它们？

父亲，父亲呀。

栖缅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日日念家。她心里明白，总会有回家的时候，而待在外面的日子，才真正令人向往。

“按照惯例，主上会在中秋之日赐宴群臣。师父想要带你去见见世面，故而严厉些。”

源时丰轻描淡写般说出这些话，在栖缅听来可谓震耳之隆。中秋赐宴是何等荣耀？她栖缅又何德何能？可是，一听到这个，栖缅面上惊惧，心却动了。

在洵都前后一年多的时间，尤其是拜入源弘謇门下以后，栖缅的想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些东西还不够明显，却也如其父所说：你自小是个有野心的，只是藏在心中罢了。

栖缅虽不喜欢父亲说的那句话，心里却认同了。她很在意父亲的评价，就像她拜师以后很在意师父的态度。现在，她在意的是源时丰的话。

“你知道，师父对待弟子如何。师父希望你有所长进，这样，到了中秋之宴，也可堵住悠悠众口。”

源弘謇收栖缅为徒，是十八勋旧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点栖缅渐渐听到些传闻。她明白自己与那些人的差别，也想着要出人头地，也是下了些功夫的。无奈师父总是不满意，而栖缅又被师父这一边的人圈着，不敢轻易越过雷池。

“师父之恩，栖缅没齿难忘。”

栖缅垂首，淡淡道。她说这话时，心情复杂。

“你怎么也学会说漂亮话了？”

源时丰的反应却是奇怪，似有淡淡的不悦，又带着失望，“初次见到你，那么真实，不像我常见那些人。才过了多久——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道理的。”

栖缅一下子急了，她瞧着源时丰，想要辩解，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弄的面颊发红。她看着源时丰，发现对方笑意依旧。

“紧张什么？”

源时丰对着栖缅笑了起来，这平时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如今却令人坠入寒窟般，不寒而栗。

“人都是会变的，这话挺有道理的。”

栖缅瞧着这个师兄，眼珠子转的飞快。她思量着源时丰话里的意思，揣度着源时丰对自己的看法，一颗心胡乱跳着，没了个章法。

“有些人随着时间变得面目全非，有些人却变得越来越接近本性。”

源时丰看了看栖缅，发现栖缅紧张兮兮的，不由笑道：“师兄有感而发，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