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125)

迷迷糊糊之中，栖缅看到那画上的神炔走到了面前，她愣愣地看着。

“这么冷的天，难为你了。”

神炔说话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和着亲切的语气，瞬间拉近了距离。

“您……是从画里走出来？”

栖缅张大嘴，露出一丝傻笑，她完全没注意神炔的话。

“画是画，我是我，怎么可以相提并论？”神炔拉起栖缅的双手，细细查看，“姑娘家，就算没人疼，也该对自己好些。”

栖缅只觉得神炔的手好暖，她任由神炔在自己的手上抚摸，那种冻疮带来的痒痛感渐渐消失了。

“跟我来，咱们去见一个人。”

神炔牵着栖缅的手往前走，栖缅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变了，不再是郁林神庙的内殿，而是白茫茫的一片，脚下似乎是云，身子也变得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能飘到很远的地方。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云雾逐渐散去，出现在栖缅面前的，是青山绿水，景色怡人。青山绿水间，有一个广阔的庄院，守卫院门的是四个黑衣武士，腰悬佩刀，目光凛然。

栖缅只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随着神炔穿过正门，脚下的感觉，是真实的，所看到的人，也不像是假的，只是内心一缕疑惑不曾消解。

神炔一直将栖缅带到后院，在那儿，有个湖心亭，亭中坐着一人，栖缅觉得十分眼熟，只是距离太远，看不太清。这时，神炔牵着栖缅，竟从湖面上直接踏过去！

栖缅险些惊呼出声，然她没掉下去，明明踩的是湖水，却跟踩着空气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在水上漂浮，转眼便到了湖心亭。

亭子里坐着那人，一袭白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是神烻又是何人？可是，神烻怎么会在这儿？栖缅没有想到另一个问题，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神烻见了神炔，起身下拜，神炔从容受之。栖缅见状，即刻向神烻行礼，神烻却阻止她，只道：“此刻，你无需拜我。”

栖缅一脸困惑，那神炔在一旁道：“此地非阳界，神烻亦非阳界之神，而你，栖缅，并非此地人物，不必向神烻行礼。”

栖缅仍是一知半解，对于神炔所说，并没有几个字是明白的。神烻见状，解释道：“我已离开阳界，栖缅，你会是下一任阳界之主，有些事情，上次没能说明白，这次想跟你说说。”

这时，有一个少女踏着湖水而来，向湖心亭中人款款施礼，然后向神炔道：“巫神新得一宝物，请您过去观赏。”

神炔听了，便随那少女而去，湖心亭只剩下神烻、栖缅二人。栖缅还在揣摩着那少女的话，难不成她已经在传说中的往届山了？

往届山是神国传说中的地方，按照神国的传说，世间存在阴阳二界，阳界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死即托生阴界；阴界之人，日落而作，日出而息，死即托生阳界。往届山即连接阴阳二界的桥梁，为诸神居住之地，有重要功勋的人，也可以到此侍奉神灵。阴阳两界的巫师，是引魂使者。

如果真是到了往届山，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栖缅打了个寒颤，悄悄掐了自己胳膊，还好，会痛。

神烻示意栖缅坐下，才缓缓道：“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记得这几件事。第一件，神尊之位，只属于澹台家的女子。”

神尊之位只属于澹台家的女子，这与栖缅从小接受的教导并无二致，她认真地点点头，觉得这件事不需要强调。

“第二件，神尊之位比神尊之权更要紧。”

栖缅思量片刻，立刻追问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为了保住神尊之位，可以放弃神尊的权力？只要能保住神尊之位，就算做一个傀儡，也可以吗？”

神烻只是看着栖缅，微微点头，“这是圣母创立神国时的约定，作为后辈，我们只能遵守。”

栖缅面露不甘之色，她想起眼前这位神尊的经历，难道被十八勋旧逼迫的窘境都忘了？难道为了神尊之位，可以毫无尊严地活着？

“第三件，神尊不得参与各派争斗。”

神尊本来就是凌驾各派之上的人，不直接参与各派斗争，是保住自身权威的办法。然而，在现实中，这会是一句空话吧。毕竟，连神尊的人选也会受到各派斗争的影响。

“主上的意思是，神尊最好做个和事老，最后置身事外，对吗？”不待神烻回答，栖缅又道：“主上认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后一句话颇有质问的意思，神烻并未因栖缅的态度而生气，只是轻轻道：“这是你要考虑的事，我并不能做什么。”

栖缅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神烻都这样说了，她有什么办法？质问神尊是个冒失的行为，也是做不得的，清醒过来的她不敢再这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