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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47)

姚文起介绍给我们的朋友中还是有几个政府部门工作的人,而大多是私营或事业单位的头,今晚也算是本市的名流云集。这种环境下,一般人是不敢带年轻女友来的,要么独自出席,要么带上半老徐娘的太太,而我现在成了倪太太。刚听到的时候我觉得很滑稽,自己先笑出声来,引得倪葆和姚文起也看着我笑,此后倪葆一直冲我倪太太长倪太太短的取笑我。

好不容易逮着个大家都看本城名角表演,姚文起落单的机会,我拉住他低声问:“张珊儿的事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总感觉与你脱不了关系?”

姚文起脸上忽然一阵尴尬,想了一想才道:“我也不想的,本来张珊儿对我下最后通牒,说给她一笔钱,让她出国留学去,我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前一阵我手头紧,拿不出来,张珊儿不相信。后来我把二号地块转让出去,手头才有现金。但是那笔钱我老婆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动用那么多。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张珊儿最近不是秘书不做,给他们公司跑融资了吗?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想了想,点头,我知道,当时还笑她怎么现在全民动员跑融资了的。“你融资给她公司,让她得公司的奖励?”

姚文起点头道:“我本来是这个考虑,但是考虑到公司借贷给公司,这种办法对于我来说风险太大,所以要求到银行转一转,就是我存钱进去,指定专款专用,这笔钱贷给张珊儿的公司。有个银行做中间人,总归可以回避一些风险。但是不知怎么的,张珊儿串通银行里一个小职员,擅自把几十万利息先提了出去自用。但是因为李想一直对这种不规范操作很担心,时刻在查银行帐户,问讯银行有关这笔款子的安全,大家都被齐葛上回那件事闹怕了。”

我补充一句:“不是,李想是被银行副行长卷走三千多万那次事情闹怕了。”

姚文起笑嘻嘻道:“我都不提了,免得我太太伤心,你怎么还提,以后不许再提。就算你说得对吧,反正李想查到问题了,先与张珊儿公司老总通气,对方很生气,一下就报了警,这下我想遮住都来不及,只有眼看着张珊儿出事。不过张珊儿这回毁在太贪,否则好好拿着几十万奖金走路多好,非要这么来一手。”

我听出一个疑点,但是有人这时过来,我忙踢了倪葆一脚,倪葆只得上去截住。“这么说,李想通知对方公司老总的时候你还不知情?会不会是李想有意绕过你,帮苗青出口恶气?”

姚文起满脸的不自在,尴尬地冲我笑道:“丁丁,你明白就好。我也知道是我害了张珊儿。”

我只有叹气,各打五十大板的事,但是苗青这一手就太恶毒了点,李想这么插手他们夫妻间的事也很不是回事。“你自己好吗?把二号地块转让掉,没吃亏吧?既然资金紧张,还搞今天这样的花架子干吗?”

姚文起这才恢复正常,笑嘻嘻地道:“丁丁,你怎么比我妈还罗嗦。你放心,我这儿二号地块转让出去,得手的钱不是小数目,玩玩今天的场面还是小意思。既然钱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我花给自己买高兴总不会错。”

姚文起说得轻松,但是我听着不是味,似乎其中有末日狂欢的味道在。但是显而易见,姚文起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既然他自己清楚,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姚文起,不如出国散散心。”

姚文起闻言只是不答,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前面,也不知在看什么。而倪葆已经截不住那人,姚文起只得与人招呼,但又临时回头对我说了句:“晚了。”

什么“晚了”?我一时不解,找到倪葆,想到苗青与姚文起得关系,心里很不舒服,不由紧紧挽住倪葆,脸贴在他肩膀上,想我们以后不知会怎么样。姚文起与苗青也是相爱过的吧?但是怎么会走到如今同床异梦这一步?姚文起也爱过张珊儿的吧?可是这份爱哪里还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都是丑陋!丑陋!

倪葆可能察觉我的情绪,很小心地看了我一下,忽然笑道:“你看你光顾着说话,饿了也不知道,来,去那边觅食,吃饱了立刻又活蹦乱跳的。”

什么话嘛,好像我是个弱智,饿了只知道闹脾气。“不喜欢托着盘子站着吃,难受。还不如我们在桐乡菜市场门口当街坐着吃来得舒服。”

倪葆笑道:“倪太太,我给你托着盘子你吃,那总可以了吧?”

我想了想,拉着倪葆去扒了一盘子吃食,上楼找地方吃。但是很巧,打开一扇包厢门,见苗青趴在桌子上不知是在干什么,睡觉?哭泣?她没看见我们开门,但是我们自己要识相,忙与倪葆出来,另找房间吃东西。

连倪葆都说:“他们两夫妻怎么看着都怪怪的?”我看看倪葆,但是话到嘴边又出不了口,不知怎么说才好。倪葆不知怎么就猜到了,问道:“与张珊儿有关?”

我点头,又忍不住叹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搞别人。不过一个好好的婚姻里面出现第三者,唉,换谁都面对不了。”

倪葆没吱声,只是握住我的手。也是,他这时候表忠心的话,显得也太过火了点,他不是这种人。

“倪葆,我刚刚暗示姚文起可以出国去,但是他却回答我一句‘晚了’,这是什么意思?而说起今天晚会的时候,他又是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口吻,好像是风雨将至?”

倪葆想了想,轻声道:“姚文起估计也是把今天当最后见你一面的机会了。他既然说‘晚了’,相信他已经知道他被监控,所以他才会一直回避你,大概是怕连累你吧。刚刚我还提醒他说同学一直回避着不见反而不正常,其实我看他自己也考虑到这一层了,所以高调开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生日晚会,这样把你请来名正言顺。看来,姚文起对你很不错,很为你着想,而且他这人比齐葛精明得多,考虑问题非常周到细致,密不透风。”

“真是这样吗?”

“八九不离十。”倪葆回答得很肯定。

我勉强吃下一块烤鳗,皱着眉头对倪葆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下去吧,姚文起有这安排,说明他也知道后面的日子会很少有见面机会,我们就多看看他,见缝插针与他说说话。”

倪葆道:“说话就免了,说太多不好。可能场上有不少眼睛看着你们。姚文起这人,要么没事,要有,一定是大事,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犯得起的大事。所以才要格外小心。”

我心里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打击得没知觉了,只会听着倪葆的话点头,有倪葆在真好,否则我一个人可怎么承担这一切。稍候,我又挽着倪葆下去,倪葆的胳膊是我的救命稻草。后来,几乎没与姚文起说上什么话,满场那么多人,不可能姚文起只照顾我一个,而李想几乎没挪窝,一直站那儿指挥,我不知怎么评价李想,人啊,都是一个个复杂多面体。知道最后分别,才说上一句,我说“走了,你保重”,而姚文起则是依然笑嘻嘻地回我“怎么不祝我生日快乐”。而与倪葆握手道别时候,则是简单地说了几个字,“丁丁难得”。

我明白姚文起的意思,他自己婚外情不断,但是却要求倪葆看到“丁丁难得”,真不知倪葆会怎么想。与倪葆上了车,我难得主动趴到他怀里,心里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只有在倪葆怀里才可以稳定情绪。

第 29 章

经过一阵传真电邮来往后,很快,理查德带着律师助理等一小队人再次光临。不过这回我提醒倪葆还是买辆面包车,叫个司机开着,否则谈合资的话,一来一回的多了,一直这么亲自开车去接的话,不止是我抽不出时间,他也太耗体力,理查德也未必过意得去。倪葆采纳我的建议,不过他还是随车去的。没有他在身边的晚上,我特别落寞,饭也懒得做,看着电视却不知看些什么,心里乱糟糟一团。幸亏倪葆住下后给我来个电话与我聊了很久,否则我怀疑我还睡得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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