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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世(32)

“唔,没,我找工作很方便,我的专业证书很有用。谢谢叔叔,你们一家都真是太好了。”梅菲斯没想到葛父过来还真是一心一意对她好,她一时有点儿惭愧自己刚才对他们的误解。

葛母见此,更是趁热打铁,“快别这么客气,我们以后常来常往,你这么客气,我们的老脸可往哪儿搁。小梅啊,这份小理你一定要笑纳,别的不喜欢你回头等我们走了尽管扔掉,里面有份这个……”葛母拆开礼盒,取出一张卡,“上回赶着去小培哪儿看你,真心疼你的单薄。我也得倚老卖老一次,小姑娘家一个人住,别的犹可,身体一定要自己当心,别不当一会儿事儿。听阿姨的话,一定要认真对待自己,好好去做个体检。”

“小培那臭小子,别看那么大个儿,做事情没头没脑。老是担心你抚养他那么几个月,我们两个亲爹娘会心里不痛快,不肯安排我们和你见面。好在我们葛家一脉相承,个个都是冒失鬼,今天我们一听说你住这儿,赶紧冒冒失失来见一面,希望你别见怪。这是我名片,背面是我们家地址和电话,今天我们算认识了,以后你有空来我们家玩,我们都很欢迎你。”

葛家二老又拉着梅菲斯说了好多话,好多夸奖,好多嘘寒问暖,让梅菲斯都有些无所适从。一直到葛父说要回去上班,两人辞别,梅菲斯才喘上一口大气。心说难怪葛培森满脸刻的都是“大少”两个字,原来有这么两个通情达理的好父母。

她心里细细回味刚才葛家二老的说话,眼里看着钟点工大姐照着葛母的吩咐帮她做事,心里非常感动。她其实只做了一些并不是有心帮助葛培森的事,可人家一家却是那么把她当一会事儿。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硬送上门来要关心她爱护她,让她心里温暖异常。想到人家那么尊重她,她可不能不负责任乱来搅了那么好人家的清静。她想来想去,觉得应该离葛培森远点儿,她与葛父葛母的想法差不多,葛培森现在是分不清他自己在干什么。可是像葛培森那样的人才,那样的家世,他那种人真正喜欢的应该是都都那样的美女才是,所谓郎才女貌。她得设法让那大男孩冷却下来,就像葛父说的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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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葛培森就是个大男孩。也就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母才养得出葛培森大男孩一样的性格。

可是葛家二老走后,梅菲斯一直郁郁寡欢。她午饭后几乎是飘一样地又去一趟社区门诊,请求医生再给她输液。她想快点儿好结实了,她不愿生活因身体不适被别人一再干扰。两年心如止水地独居下来,她已经习惯清静,甚至清冷。现在的家给葛培森搞得闹哄哄的,她不习惯。

等梅菲斯手背按着一团棉花回来,葛家的钟点工告辞回家,小小的屋子里终于又恢复清静,静得仿佛又能听见吊兰叶子摇曳的风声。屋后的斜阳透过丝丝缕缕的吊兰,斑驳在小圆桌上,带着点文艺腔的颓废。这时候似乎应该听爵士乐。梅菲斯怀揣着一丝儿小资地考虑。可是她都忘了她的唱片收藏里有没有爵士乐,她已经行尸走肉了两年,将小资心情荒芜了两年,今天才不知怎么忽然想到音乐。

梅菲斯还得费劲钻进箱子里掏出CD机,接上电线,然后又得从箱子里挖出一对碟片,逐张翻看。翻看旧物犹如翻阅日记,每一张碟片都记录着当年种种心情。大多数碟片是婚前买的,那个时候的她正志得意满,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眼前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什么都爱尝试,什么都想收归麾下。而现在的她……她看向吊兰丛中昏黄的阳光,一颗心继续文艺腔地坠落颓废。

而有三分之一的碟片是与葛培森的仔仔一起买的,此时才能明白为什么当初仔仔忽然一个大转折,忽然变得不爱看天线宝宝。回想那段日子,都是她抱着仔仔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碟,一起看得津津有味。她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脑门,真笨,当时怎么就不想想仔仔的古怪呢。可是她又立即为自己开脱,谁能想得到这一出啊。若不是葛培森说出来的东西都是只有她和仔仔才知道,她还不愿相信呢。

梅菲斯的眼睛停留在一张欧美怀旧金曲上面。她犹豫了下,将CD搁进CD机里。葛培森打电话来时,她将序列调整到那首他们两个都熟悉的歌,才接通手机。她听到葛培森一声招呼就,哑了。

“别再听那首歌,好吗?听大姐说你精神恢复得不错,现在……下午两点,你穿厚点儿,去小区绿化带坐坐,透透气,别一个人闷屋子里。”

“不碍事,我本来想找一张爵士乐,没想到翻到这张,不是有意去听。”梅菲斯连忙解释,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很想让葛培森与她一起听那首歌,她并不想再责怪葛培森,可是这倒是弄得有点儿有意刺激葛培森似的。“我好很多,基本上恢复了,所以请大姐回家去。你父母也特意来看我,真谢谢你们一家。”

“大姐这个告密者。她给你做晚饭了吗,要不要我带去?”

“你别过来了,我中午没睡,打算晚上想吃完就睡觉,不接待你了。再说你明天出差,还得回家收拾。”

“不,我得眼见为实一下才能放心出差。你别关手机,等我到了再休息。我五点钟有个会议,会晚点出发。”

“我明确告诉你,我五点吃饭,五点半睡觉关机,你就算是把门敲成糠筛我都不会应一声。你好好出差吧,我醒着的时候会开机的。你父母是很好的人,你出差前记得与他们吃顿晚饭。”

“去北京,当天就可以来回,那么严重干什么。是不是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你拒绝见我?”

“什么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们需要跟我说什么,我又有什么必要郑重其事拒绝你。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从来就是死皮赖脸进我门的,早跟你说了,我这儿不方便接待你。你没事吧,我挂了,我还得上网查找工作。”

“米线……”葛培森被说得没意思,可事实正是梅菲斯说的那样。“米线……”

梅菲斯坚强的铠甲被葛培森叫得四分五裂,她只得坚持道:“别撒娇,都那么大的人了。”

“你爱耍赖,我爱撒娇,这不正好。”

梅菲斯立刻想起昨晚上中这小子的圈套,头立即大了,“你……我不要见你,你要我说几遍啊。”

“爱说几遍说几遍,反正无效。米线……”

“我呸!”梅菲斯终于承受不住魔音穿耳,将通话掐了。那臭小子,存心调戏她,叫得就跟贴着她耳朵呢喃似的。米线没关那手机,可过了会儿,直到她接通电源,将电脑开机运转上网,手机都没再叫响,她不禁有点儿失落,想那边葛培森可能终于被她骂得悻悻然了。

葛培森却是狂笑,原来梅菲斯的命门乃是“米线”。从昨晚梅菲斯中他圈套起,他已经肯定她心里一定有他。他不怕梅菲斯抓狂,他只怕梅菲斯冷冷斜他一眼,说都懒得跟他说。米线对他,那是越来越放开了。可是他真的想不出来,回头晚上可以怎么赚开梅菲斯的门,而且他更担心父母跟梅菲斯说了什么。尤其是他的妈,他妈反对所有他交过的女友,包括都都,不知什么心理。

可是他刚才忙里偷闲才得跟梅菲斯通一个电话,现在他得抓紧工作,因为他的车祸,已经将工作耽误很多,他必须将报批进度赶上,否则再好的方案也得毁于程序过失。即使是晚饭后去见梅菲斯,那也是他挤牙膏似地挤出的时间,他还打算见一面就回来继续工作。

傍晚,葛培森倒地是没赚开梅菲斯的门,任他如何在门外花言巧语,梅菲斯就是在里面不应声,而且迅速将手机关了。葛培森无孔可入,只好将买来的水果堆在门口,大声告诉梅菲斯他去楼下摆着,她可以看清楚后开门取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