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好山好水好花儿(74)

中饭时间,荷沅没好意思留师正吃饭,师正也没赖着不走的意思,商定下明天一早趁凉快再过来玩,师正便骑车走了。荷沅站在大门口眼睛笑得弯弯地送师正,师正一步三回头。

转弯不见安仁里了,师正便欢快地吹起了口哨。这条比弄堂宽一点,比寻常马路窄一点的路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走,未来两人各自去新单位报到之后,相信以后有的是机会在这条路上出入。

师正的口哨吹的是他常在萨克斯上吹的《回家》。一段未罢,又是一个转弯,眼看就是大路口。忽然不知哪儿窜出一辆自行车,正正地撞在师正的车上,对面骑车的人摔在地上,师正人高,一脚撑地支住了身子。师正回想一下,明明是那人眼睛不看路,那么大的路他不靠右走,愣是横冲直撞,但见那人已经摔地上,他嘀咕了一句“怎么骑的车”,便跳下来伸手拉住那人的臂膀,一把将他扯了起来,“老兄,没……”后面的话还没说,被他拉起的那人已经握手为拳,一拳揍了过来,正正地打中师正的鼻梁。

师正只觉得喉头一股甜腥,当即也不多想,抡拳打了回去。他长得人高马大,对方很快落了下风。但是很快,胡同口又窜出两个人来,加入对方的一伙,一起暴揍师正。师正独力难支,终于落了下风。艰难中,忽然旁边一辆白色车子开过,有人开窗说了一句:“适可而止。”师正顿觉身上压力消失,连忙抬头看去,见说话人一双轻蔑的眼睛随车滑出大路远去,而师正的头又被按下,连车尾的号牌都没看见。等车子开走,三个对手这才放开了师正,其中一个骂骂咧咧:“长点记性,以后再敢走这条路,老子跟你没完。”

老人事工作者洪青文在儿子师正之前便弄明白了事情的根源,但她有本事不露声色,三言两语安抚了儿子,甚至安抚闻讯打来电话询问的老爷子,查看儿子只是皮肉损伤,安顿儿子午饭午睡后,便一个人持着大阳伞来到“案发”现场。谁都不会拒绝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的小问题,尤其是大热天在悠长的知了声中闲得发慌的小杂货店主们。很快,洪青文便获得了一手资料,回单位展开调查。她一点都不觉得儿子挨打只是与人自行车相撞的结果。

师正午睡起来,看着镜子中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心想这种样子怎么能去见荷沅,小小打架都会输,见面肯定会被这个柔道好手取笑。他只想竭力展示自己最美最强的一面给荷沅,明天可真不敢到荷沅面前自曝其短。可是,他多想荷沅。师正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操起电话给荷沅,他明天有事不能过去安仁里。但在听到荷沅失望的声音后,差一点立刻改变了主意。放下电话,一直考虑着要不要明天早上戴上草帽在安仁里现身,给荷沅一个惊喜。

但是,这个问题考虑到晚上妈妈洪青文回家,此后他再不考虑类似问题。

洪青文回家,带给儿子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目光炯炯有神的男青年,长像一般,但是精神。“你认识这个人吗?”洪青文问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带来的那张小小一寸免冠照,而是一丝不苟地看着儿子的脸色。

师正一见照片,脑海中便冒出早上挨打时候身边缓缓开过的那辆白色汽车,“是他,他在车中说了适可而止,那三个人才罢手。”师正忽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妈,是不是他是什么人?”

洪青文的脸这才瞬时变色。“果然,果然不出我所料。师正,你是大人了,妈说什么你先听着,然后你自己判断是怎么回事。”师正闻言点头,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预感,一张青肿的脸满是紧张。

“照片上的人叫丛祖海,是客运东站那个批发市场的老板,目前还经营一家房地产公司,有一定实力。据我中午在你那个小女朋友梁荷沅住处周围调查,大家都反应,梁荷沅与丛祖海多年关系亲密,丛祖海经常在梁荷沅住处过夜,最近才过去少一点。这房子,是丛祖海一手买下装修打点。周围杂货店等人都认识这两人,说起来都对梁荷沅非常不屑。”

妈妈虽然没有把最后一句点出来,但师正也是明白妈妈字里行间的意思了。那就是,梁荷沅是丛祖海包养。依此推论,丛祖海当然容不得他与梁荷沅勾勾搭搭,所以才会纠集小流氓打他。但是,梁荷沅真是如此不堪的人吗?师正还真从来没有问过荷沅,她出色的房子她昂贵的爱好她充裕的零花钱等都是从哪里来。他只知道梁荷沅妈妈退休爸爸在工厂工作,她父母应该不可能提供她那么多物质生活保障。但是,梁荷沅肯定不是那种女人,在师正的印象中,那种女人应该是烟视媚行,而梁荷沅却是爽朗清新。

“不,妈,梁荷沅肯定不是那种人,我凭直觉可以保证。我伤好后会直接问她,不要相信道听途说。”可话是这么说,师正心中还是十足焦躁,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安仁里拉住荷沅问个清楚。不,他不相信荷沅会做出妈妈所说的事,但他需要澄清,给妈妈一个交待,荷沅是个好女孩。这很重要。

洪青文了然地看着儿子,温言道:“不急,这事你康复后再说。我也不准备报警,这种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听。你好好想想,别现在就冲出去,以免心浮气躁,反而解决不了问题。”

师正听着觉得妈妈的话有理,答应了。洪青文走出儿子房间,一张脸却拉得比马脸还长。儿子的心情她哪能不知,但是儿子怎可能是那种出来混的女孩的对手,儿子还太单纯,只怕什么见面问个明白的结果是儿子被更深地下套。那以后,等待师正的只有身败名裂了。洪青文平时都是理智温和的人,但事情涉及到她儿子头上,她与普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成了带崽的母老虎。谁都知道,带崽的母老虎惹不得。

但是师正终究是没时间与荷沅当面对话,他的新单位来电让他提前报到,然后让他跟随新成立的装潢公司下到外省一个地级市展开一项全新大型装潢项目。以往,四星级以上宾馆装潢设计,甚至是施工,都请的是外资设计院和装潢公司,此次师正的新单位好不容易拿下一项内资四星级宾馆的装潢设计任务,他们需要人手去当地近距离展开业务,以便与大楼设计人员密切协调。师正只来得及与荷沅通一个电话,交待一下他将远行。师正想,不急,迟早水落石出的事情,又不是原则性大问题,等设计完成再与荷沅见面交流也不迟。

工作上手后,忙得不可开交。师正是个新手,又是个好强的人,怕被人背后非言他是靠关系才进的设计院,其实肚子里只有一堆草包,所以他干得分外卖力,心中唯一要求只有把工作做好。工作间隙想给荷沅打个电话,但是能打长途电话的话机放在领导房间,非常不便。终于找到机会,又是常常遇到荷沅外出。只有偶尔深夜下班出门找极其稀少的公用电话一用了。联络非常艰难。

荷沅很遗憾于师正那么快就得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这让她深感工作以后,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所以便抓紧时间地拜访了一圈柴外婆介绍的老友,与他们招呼一声她要上班了,以后会走动少很多。又顶着酷热去省图看了好几天的书,发现一年不来,省图又添好书不少。只怕以后工作了也如师正一样忙,忙得连风花雪月的时间都没有。另外,她还抓紧时间看了好几场电影。

然后,荷沅也捱到了去纺织品进出口公司报到的时间。

那一天报到的有三个人,接待新人的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陈主任。陈主任是个一脸精干的中年妇女,虽然说话时候和和气气的,但一是一,二是二,非常清楚。可她虽然和气,三个新人一点随意不起来。新人坐在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好奇地打量他们。一来二去,三个新人便猜出来了,那些人是借口办事进来观摩他们三个的。

上一篇:欢乐颂 下一篇:欢乐颂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