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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67)

另外两个男生后来熬不过走了,实验室只剩荷沅与师正,好在师正没有打扰的意思,自己车轮大战似地翻着书查资料,做自己的毕业设计。荷沅见此也不烦他了,两人相安无事。

快五点的时候,天开始渐渐亮堂起来,实验室里日光灯的光线逐渐退出主导地位,窗外鸟鸣声此起彼伏。师正这时起来,找到开关将室内的日光灯关了,推推荷沅的手臂,交给她一张纸。上面是师正刚刚用钢笔画的荷沅侧面肖像,微鼓着腮帮子,微翘着嘴唇,非常传神。荷沅看了忍不住笑出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我看书时候就是这个样儿吗?这张给我好不好?真好玩儿。”

师正见荷沅喜欢,也很高兴,道:“你喜欢就拿着。现在校门外已经应该有早点了,我们出去吃点怎么样?”此时在初晨阳光下看荷沅,一夜下来,有点憔悴,但也只限于头发有点乱,眼皮有点沉重。

荷沅也正好饿了,去远一点的水槽马马虎虎抹了把脸,与师正一起出去。如此之早,原该青春的校园里只有老头老太在草坪锻炼,还有早起的鸟儿在树杈间跳跃欢唱。路上几乎没人,两个人的自行车如双飞之燕,迎着清新晨风滑翔而过。少年的心是如此瑰丽,即便是早点摊儿的烟火也可以让师正唱出又见炊烟升起。吃饭之际,两人约下周日爬山。

祖海依约下午两点过来安仁里,却见荷沅懒懒地正在桌边吃饭。祖海忍不住笑问:“你才起床?这是早饭还是中饭?”

荷沅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知道,该吃早饭的时候我已经吃了。祖海,给你看一张同学给我画的素描,真好玩,我怎么看上去像只鼹鼠。”

祖海接了一看,也忍不住笑出来,这正是他喜欢看的,荷沅认真时候就是这种样子,特别好玩。“还真挺像你的。对了,青峦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你的电话。他说他暑假要回来。”

荷沅闻言愣了一下,看看祖海,才道:“不给。”好不容易中头奖一样,电话升位时候全部号码改了,她还叮嘱父母不要把号码给童老师,也叮嘱过祖海不能透露她的号码,现在当然坚持到底。

祖海听着这话简直比听什么歌星唱歌还动听,但还是笑笑道:“青峦回来肯定得见个面的,电话给不给一个样。”

荷沅心中暗说一句“不见”,但怕祖海听见了数落她,没说出来。只是问:“青峦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七月七日到上海机场。我准备到时候去接一下。你一起去吗?”

见祖海问上门来,荷沅只能避开祖海的眼睛,淡淡地道:“没空,我毕业呢,那时候忙着呢。”

祖海没再追问,带着荷沅上车,先去他的批发市场。才到拐角处,荷沅先惊住了,原本这是一条冷清的街道,过往的车辆比行人多得多。而现在街边鳞次皆比的街面房,屋顶路边见缝插针的广告牌,汽车黄鱼车行人从被各色广告覆盖的大门进进出出,热闹程度一点不亚于不远的客运东站。祖海对此早耳熟能详,让他高兴的是看到荷沅脸上掩不住的惊喜。

“要不要在旁边停一下,你进去看看?”

荷沅摇摇头,“没想买什么东西,看看规模就行了。祖海你真了不起。后来有没有再扩大?”

祖海点头:“有,不过左右的街面房人家打死也不肯出手了,我吃下后面的房子,反正同一个市场里面,房子深一点没关系。市场后面的地块比街面的要便宜多了,对于我来说,只要是同一个市场里,就收一样的摊位费,没什么不同。不过这些都交给老董在办,都是现成的套路,不用太动脑筋。”祖海当然将车开得特别慢,后面传来一串不耐烦的喇叭声。

荷沅看着眼前的热闹繁华慢慢退后,直至看不见,这才道:“当年我们还说这么一块地方,鸟不拉屎,开茶馆是喝西北风。现在你看,一路多少小快餐店,都是你带来的人气。两年以前,你说你能想到这么好吗?这要是开了电器厂小旅馆的话,不会有今天那么大的发展。选对项目有多重要。”

祖海微笑道:“当年逼着我改行的人,现在该吐血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们,一车把我撞进钱堆里。”

荷沅看看祖海,见他现在衣冠楚楚,长相虽然与以前一样,但是气势上面有了很大不同。说话举止好像很权威的样子。真没想到,以前那么顽皮捣蛋的祖海现在竟然生意做得这么好。“祖海,你差不多是我说过的韩信了。现在去哪儿?市中心?”

祖海等的就是荷沅这句肯定,他有时一个人回顾过去挫折的时候,总是在想,不知荷沅怎么看他现在的成就,现在见荷沅说他像韩信,他放心了。“我做房产的地块在市中心。一般好的地块,周围福利好的企事业单位比较多。大家都喜欢家与单位近一点,所以好地块的房子卖起来特别快。我们才开始打桩的时候,已经有两家进出口公司捧着钱过来预定了。我一看这办法好,定金拿来,我不是又可以周转了吗?干脆招了两个人拿着图纸帮我跑预售。你别看房子才造到三层,预售已经差不多七成了。有几家心不急,说要等着结顶看了整体才肯给钱,我不理他们,看结顶时候还有没有他们的房子。”

荷沅奇道:“房子那么紧张吗?怪不得安仁里周围的老房子都有人抢着要。”

祖海笑道:“那不一样,买你那儿房子的一般都是家里房子两三套,现在想要一套有点噱头房子挣门面的人家。”

荷沅一听,笑了起来:“对,连我都是有四套房子,住还是住到安仁里,哈哈。”

祖海也笑:“荷沅,我给自己留了两套房子,一套是五楼,我自己住。住了那么多年办公室和租房,我也得有个家了。一套是一楼加底下改良的车棚,前面大概是一百平房的空地。我想把爸妈搬过来住。我爸总是说城里没新鲜蔬菜吃,买来的菜都是水浸一夜的,我现在给他一百平方的地自己种,他总该过来了。你想不想也这样要一套给你爸妈?如果要,我给你前面楼留一套。别看是一楼,因为房子靠着小河,阳光充足得很,不会太阴。而且两家一起搬来,老邻居还住在一起,不会没人说话。”

荷沅想了想,道:“其实农村与城市的区别还真不是门前一块阳光充足的地而已,还有好多。我妈今年退休,我已经提出让她来城里住,安仁里或者四套公房随便她挑,可他们不爱来,说家里安静惯了。不信你问问你爸妈,他们是不是真心想来城里。我有安仁里之后,我爸妈都来住过,上次春节还是安仁里过的呢,可是住久了都不喜欢。”

祖海缓缓将车停到一幢大楼停车场,与荷沅一起出去了,才道:“怪不得,我爸妈一会儿说这不好,一会儿说那不好,原来是压根儿就不想搬来城里,每天只想着我回去看他们。原来是这样。”

荷沅跟着祖海进去大楼,一边道:“是啊,本来我妈还挺想住城里来的,原来计划着退休后一半时间住我这儿,一半时间住家里。还说晚上可以逛街,白天可以去图书馆老年大学什么的,可是春节他们才住了十天,就受不了啦,说太吵太烦。我都不知道哪里吵了。我妈说一眼看出去全是人,烦。原来我爸妈还是老愤青。”

祖海领着荷沅进电梯出电梯,心想,他爸妈文化程度比荷沅爸妈低得多,别说图书馆老年大学了,逛街走进精品商厦束手束脚,走进批发市场才如鱼得水,荷沅说的城里的好处看来他爸妈一概不适应。

荷沅走出电梯,见迎面一块红绒墙面,上面嵌着铜字一串,“海纳房地产公司”,字下面是一排绿色盆栽,上面用冷光灯照着招牌。“海纳”不正是她给祖海的批发市场起的名字吗?原来祖海的房地产公司也用同样的名字。可是这门面好土。进去玻璃门,是一条长廊,左右分布着十几间办公室,祖海的办公司在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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