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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53)

信中,荷沅又写了一大堆用中文写信的好处,说中国文字乃是象形文字,即使不看内容,单单是看字,便已经能够领会其中韵味之一二。而且即便是两国签约,也得中英文各一份,免得产生歧义,为什么他们两人的信件反而放弃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忽视唐诗宋词的绮丽,非要用那不熟悉的文明?如果是单纯作为工作工具倒也罢了,但是作为两人之间表达那个的工具,显然不敷使用。所以,以后写信坚决用中文,反对无效。

但是写完信的荷沅却又想,怎么与祖海保持距离?这好像有点难度啊。难道得硬生生不顾兄弟道义,以后拒绝祖海上门?可这怎么做得出来?尤其是上次祖海受伤时候,他又没有正式的窝,也没有人照顾生活,难道她能把祖海望外推?这好像不合理吧?或者以后这种事就不与青峦说了,免得青峦远在美国不知内情产生误会?可这也不好,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做了,就没什么说不出来,何况是对青峦。正因为相隔千山万水,才更应该坦诚相见。荷沅思前想后,好生委决不下,干脆抓抓头皮做了缩头乌龟,不去面对。

王是观回的不是信,而是电话。在荷沅写完给青峦的信,情绪彭湃,晚上十一点还无法入睡的时候,王是观来电。“荷沅,你给我的《缥缈安仁里》写得很好啊,我看着都像是在看一本传奇。真是你写的吗?我要刮目相看了。连我的父母都说好,说是你把他们知道的都写进去了,他们看着流眼泪呢。”

荷沅听了一下蹦了起来:“真的好?你不骂我英语很臭?你看得懂我写的英语?哇,我太高兴了。”

王是观笑道:“你的英语当然臭,而且臭不可闻,但是我马马虎虎能看得懂你说的意思。幸好你带来中文版的,虽然是简体字,但我爸也马马虎虎能看懂。我这几天把你的文章全部重写一遍,用的当然还是你的资料,不通的地方,我和我爸两个马马虎虎凑一起研究你想表达的意思,现在已经重写完毕,我把文章拿去交给我们这儿的一份杂志,算是投稿。我想,能感动我们一家的文章,一定也能感动编辑,感动读者。”

荷沅怎么也没想到过“投稿”这两个字,当初写《缥缈安仁里》纯粹是为爱好,因为住在这里,热爱这里,所以想深入了解安仁里。她忍不住笑道:“感动你们一家,是因为你爸在安仁里住过。但是投稿,行吗?毕竟两地文化差异很大,算了吧,还是我们留着自己看。我写的时候就只想着给你们,给柴外婆,还有很多了解安仁里的人看,还有给后人看。”

王是观道:“Whynot?既然写了,而且写得好,为什么不投稿,给大家一起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就是刚才,编辑已经通知我,说下月将刊登我们的这篇文章。你看,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所以,荷沅,你不够自信。”

荷沅听了,欣喜得一下从被窝跳了出来,猴子似的在床上跳来跳去,要不是电话线不够长,荷沅极愿将床变成蹦床。除了“真的,真的”,荷沅都想不出说其他的话。

王是观在那一头也是哈哈地笑:“荷沅,其实我也不相信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有上杂志的机会。而且你知道,这本杂志是很好的杂志,我看了十几年。所以你看,我也没底气,原来都不敢告诉你。我今天也高兴坏了,现在都坐不下来。荷沅,下面跟你讨论实际问题,你冷静一会儿,几分钟。”

荷沅热血澎湃,笑道:“外面很冷,可我还是静不下来,我兴奋,我高兴。”

王是观笑道:“我不管你了,你说,文章署名时候,你撰文,我摄影,这样行吗?”

荷沅这才明白还真是讨论实际问题,忙哧溜一下钻进被窝,道:“文章撰写也有你一份,英文篇没有你,文章的意思和味道出不来,你得把你的名字也署上,否则不公平。后面你是不是要与我讨论版权啊稿费啊等问题?”

王是观笑道:“正是。我准备把三分之二的稿费寄给你,三分之一给我,你看合理吗?我认为你在其中的作用最大,收集资料编写文章是很大的工程,我后来的改写几乎没有变动分毫。”

荷沅不好意思地道:“可是你起的是画龙点睛的作用啊。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半,你别与我争了。然后你也别寄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取国外寄来的钱,不如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帮我买些东西送给我也在美国读书的男朋友吧。”

王是观犹豫了一下,道:“好,那我就占便宜了。但你说的这个忙我不帮,因为稿费不是个小数目。我宁可寄给你,你要是想买什么给你男友,我先垫钱给你买,以后我去中国时候你付钱给我。我不想这里面可能有混帐。还有,文章刊登后,我会寄十本杂志给你,你够分了吗?”

荷沅想着这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产生混帐,但见王是观既然直言拒绝,也便作罢。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激动地分享了会儿心得才收线。荷沅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她王老五从来没想到过写的文字会变成铅字,而且还是在异国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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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峦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原本以为将会过得凄凄惨惨戚戚的春节会被荷沅的一包礼物照亮。属于他的礼物是一条藏青羊绒围巾,一条金利来的领带。包裹里面还有很多用粗粗的红毛线编出来的漂亮挂饰,看着都觉喜气洋洋。荷沅让他送盛开几个,给不远的林西韵寄去几只,如果可以的话,糊弄糊弄洋鬼子教授奥利,余下的让青峦自己挂屋子里增辉。

青峦毫不犹豫就捡起一对红蝴蝶挂在床头。又挑了一对红葡萄串过去盛开那儿。盛开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寂静,灯也是用的荧光灯,明亮而冷静。只有空气中流淌的钢琴旋律为整个房间添了生气。就像盛开这个人,简单朴素淡漠,但有韵味。都说盛开很冷,但是青峦倒是不觉得,他觉得盛开恰到好处,他也不喜欢过额的热情。

盛开打开门,并没有请青峦入内,这似乎是两人相处的默契,青峦也从不请盛开进门,他觉得那太私人。

盛开接了青峦手中的喜气葡萄,难得的脸上露出欣喜,“你女朋友亲手做的?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而且,难为她竟然还会想到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她真是好心。请你帮我谢谢她,我会把葡萄挂在书桌的台灯上面。”

青峦很高兴于荷沅被夸奖,比人家夸他自己还得意,笑道:“我们荷沅是个最热心的小姑娘,上回就因为我说了你这么个人,荷沅就来信说她最佩服单枪匹马敢海阔天空的人。她跟着她外婆学了不少女孩子的小玩意儿,我都没想到,她会寄这些很有心思的小东西过来。”青峦难得地话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盛开微侧着脑袋微笑着聆听,等青峦说完,才道:“对,最难得的是有心思在里面,才显得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们都是那么好的人,所以……很难想像,你们之间会什么话都说,换了我,如果提起你在这里给我的极大帮助,可能会引起他的误会。很羡慕你们。”

青峦笑道:“荷沅信任我。我们彼此之间非常了解。”

盛开微笑,道:“谢谢你们。”

青峦也微笑,想回身告别,但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一句:“年三十那天我问奥利要了一天假,半天采购,半天烧菜。过年嘛,就是好吃好喝,你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吃,我还叫了老周老刁。”

盛开微笑的脸上露出温柔:“谢谢你,我会包汤圆,这个差使交给我做。我不习惯逢年过节吃饺子。”

青峦微笑地离开,他很赞赏盛开的不卑不亢。盛开拿的虽然是全奖,但是她很节俭,竟然还省下钱来存着,为此她几乎不参与什么聚会,也没买什么衣服。她说她出国已经用了家里太多钱,也用了男友的赞助,所以她得存钱,等哪天男友出国时候,起码可以解决机票。不过青峦心中清楚,盛开一直计划着暑假回家,这来回的机票和带回的礼物都需要钱,而且,万一她男友托福还是没过的话,她需要钱准备婚礼。盛开是个外柔内刚的典型,她做事都很有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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