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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212)

李小笑被荷沅的话噎得面红耳赤,一双手挥舞几下,终于没有动手,“哼”了一声,转身朝大门走去。“我不跟你这种女人吃饭,你老公一定想跟我吃饭的话,给我电话。”

荷沅假惺惺地笑,飞奔过去给李小笑开门,顺手抓一件大衣披上,怎么说总得送人下楼上车。

李小笑却按了电梯,叉手堵在路口,脸色非常不好。“我不要你送。女人再讲义气还是女人,我烦你。我问你一句话,许寂寂拿别人的儿子骗我,我该怎么处置她?”

荷沅脑子里“嗡”地一声,知道许寂寂大限到了。但不知道李小笑是怎么知道的。她压下心惊,沉着地道:“你处置了许寂寂,猜测内情的人更多,你头顶的帽子更绿。”但又不得不奉送大帽子一顶,“当日的处理最好,顺势而就,现场的谁不翘个大拇指赞李总杀伐过人,当机立断?”

李小笑“嘿嘿”冷笑:“在场的也都会想,我李小笑中年得子,其中有鬼。我问你想要盛开还是要许寂寂。”

原来李小笑说了半天还是想拿许寂寂逼出盛开的地址。荷沅当即更是笑容可掬地道:“我会主动把这段对话如实复述给盛开姐姐,请她自己定夺,我不会擅自替朋友决定命运。李总,电梯到了。”

李小笑转身走进电梯,一脚踢住电梯门,指着荷沅道:“我了解你心思,你已经不关心许寂寂死活,但你不敢直说,非常虚伪。”

荷沅淡淡地道:“都是成年人,自己的私人问题自己解决。种因得果,后果自负。”

李小笑说声“有种”,放开脚让电梯门关上,一张盛怒的脸寸寸被电梯门掩去。

荷沅也在心里骂,我当然有种,只有你没种,至今还没儿子。但看着电梯下去,心中还是惶惶然,天晓得,盛开短暂被维护了,李小笑因此被她得罪了,明天后天乃至元旦,他们一干人会遇到什么。这个李小笑,随时变成定时炸弹。

打电话给祖海,原来他们都在地下车库,并没有离开,一早猜到李小笑很快会走。荷沅如找到大部队,连忙整理一下头发,拎个包就下去。地上停车场早已不见李小笑车子的踪影。

荷沅才走到车边,车子后面一扇门便已打开,原来青峦已经占着前面的副驾位置。荷沅坐了进去,“砰”地将门关上。声音之响,连她自己都暗自心惊。抬头,果然见大家都关切地看着她。祖海早从前面探头过来,借着地下车库幽暗的灯光看着荷沅,道:“李小笑没拿你怎么样吧?”

荷沅忙强笑一下:“没事,你们看,我完好无损。只是有点瞎操心了。”

祖海伸过手来,轻轻按住荷沅的右额,很是疼惜地道:“还说没事,太阳穴这边都跳得跟藏着个青蛙似的。他说了些什么?你今天应该让他清楚一点,这里是上海,不是他的地盘。”

荷沅不由将脸靠上祖海的手,感受着祖海的热度与抚摸,心中觉得平静不少。“真的没大事,是我瞎操心,李小笑还被我讽刺得气急败坏。”

两人只顾着自己一问一答,眼里只有对方,却不想旁边还有两个人看着。而青峦看得痴了,那两个人之间已经绝对没有他的位置,人家已经是夫妻,夫妻便是夫妻,他们之间的亲密,非朋友可比。即便是对他客客气气,也不可能是过去的三人行。他们是夫妻,他们是夫妻呵,他早就知道的,可是他的一颗心总是忍不住地往荷沅这儿跑,他自以为可以控制得很好,平时也控制得不错,他更是借口减少与他们两个的接触机会。但是今天,看他们两个,祖海是那么了解体贴荷沅,而荷沅是那么深深地依恋祖海,在有外强迫来时,他们自然而然紧靠在一起,那个位置,排他。青峦只觉得心中酸痛,一口气提起来,却闷闷地无法咽下,整个人像是被罩在真空里,无法呼吸。直到看到两人的手和脸分开,他才猛然醒悟,慌张地将脸撇了开去,扭头看向窗外。

这一切,全部落入后座的盛开眼里。盛开只是视而不见地将脸撇开,也看向窗外,但是,墨玉似的眼珠子失了神采。

几乎是从第一天认识青峦起,便已经知道青峦心中有个“她”,一个他视若身体一部分的“她”。但那时她自己心里也有个未婚夫,并没觉得异常。一年之后,她失去未婚夫,却认识了青峦的“她”,也喜欢上荷沅。但是,在后面的交往中,她越来越喜欢一样沉静优秀的青峦,但她只能选择回避,青峦心中被那个“她”塞得满满的,她想进去,只有自取其辱。但她也看到青峦的眼睛开始追逐她,她心中有点欢喜,更多的是不安,她心中很矛盾。直到那次爬山,呵,快乐的爬山。两人有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他们甚至谈婚论嫁。但是,渐渐地,她发现,青峦放不下心中的“她”,念念叨叨都是“她”,她看得出青峦在克制,但是总会在嘴里不经意蹦岀“荷沅”这两个字。盛开感觉非常失落,是,萍水相逢,怎抵得过青梅竹马?多次心痛后,她越看青峦越厌烦,最后选择理智分手。没想到青峦也理智地同意,她真是心碎了。为什么上天总不能给她一个有始有终的爱人?

但如同前一次,她云淡风清地忍了下来,书要读,生活要过,她能怎么样?爱情看来只是调味剂。有它,菜好吃,没它,菜照吃。她居然鬼差神使地与青峦成为普通朋友,而且还是比较照应的朋友。直到毕业,那么适合学术研究的青峦面对几所大学的OFFER,竟然最后选择了一家派他驻中国,又驻在上海的公司。至此,她心中才明白,她虽然借口离开青峦,但一直不由自主地在等他,等他自己意识到,梁荷沅不属于他,他该死心。可心这东西,真还不那么容易死,柔韧如九命猫。这一次,她以弟弟结婚需要好车的借口,回家第二天带着黑眼圈与疲惫的身体找上青峦,可青峦让她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青峦也是心不由己,可正是心不由己,才令人对他绝望。

车子里很温暖,但盛开的心冰冷。她问自己,这下总该死心了吧。但她又不知道,何谓死心。死灰复燃,似乎太过容易。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等荷沅与祖海互相关怀后,祖海将车驰岀车库。盛开借口时差关系没有睡好,身体很累,非常婉转地要求回家休息。荷沅看盛开眼圈两团黑,神情恹恹的,想她昨天才长途飞机过来,现在该正是嗜睡时间,硬架着她去饭店吃饭不妥,只得让祖海送去。途中荷沅还真问盛开,李小笑要她的美国通讯方式,她给不给。让荷沅没想到的是,盛开果断地说了一声“给”。荷沅一下觉得自己之前枉作小人,但又从盛开匆忙转开的脸上看出一点不对劲。

盛开的话说出来,连祖海这个开车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只觉得盛开说这一个字的时候带着太多怨毒,也仿佛是将多年闷气积成一团,借着这个“给”一起弹出,只可惜的是,没人接招。仿佛小姐站绣楼上将绣球抛出,下面看热闹之人指点有之,走避有之,却无踊跃上前的,楼上小姐无限尴尬。那个该接招的青峦,却是木知木觉地看着窗外,好像盛开的事情与他无关。祖海都替盛开郁闷,青峦这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荷沅终于还是在盛开到家时候,她陪下去拉住盛开轻轻说了一句:“你可真想好了?李小笑这人,行事有他自己一套规则,可我真觉得不是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可以承受的。说不定,他真会找上美国去。或者,明天你休息好了再作决定?”荷沅总觉得盛开这话是挤兑青峦的。可看见青峦又没下车,只降下车窗与盛开道别。

“我今天不觉得这个李小笑恶劣,如果他问起来,你也可以把这儿的地址告诉他。”盛开违心而又决绝地说,悄悄瞥了若有所思的青峦一眼,可不知道他在思什么。又看向荷沅。这个梁荷沅,本应是她的情敌,可两人偏又惺惺相惜,盛开对她恨不起来。本来她应该会喜欢梁荷沅这样的人,可是,现在让她喜欢,有点勉为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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