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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199)

但眼下,祖海只有一句话,也只说得出一句话,“我是不一样的。”他感觉得到,荷沅虽然没拒绝他的拥抱,但脊背笔挺,硬得象根木棍,说明荷沅心中大力抗拒他。一向脑子活络的祖海忽然黔驴技穷,除了紧紧抱住荷沅怕她走开之外,竟无计可施。

荷沅本来心灰意懒,看见祖海只觉得厌憎,尤其讨厌祖海紧紧虬在她腰上的手臂。可听着祖海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赌气似的“我是不一样的”,一颗心不由得慢慢慢慢地软了下来,等到祖海不知第几句“我是不一样的”出口,荷沅终于抬手,拿手指弹弹祖海的背,叹了声气,道:“知道了。下车吧。”打开车门,扑面一团热浪,荷沅不由感慨一声:“今年的夏天真长,累死人。”

祖海这才放开怀抱,却又拿一只手紧紧抓住荷沅的手,偏要跟她一起从驾驶座的门出去,他真是怕了荷沅的失踪。他有点胆战心惊地暗想,上一次被宋妍粘住,荷沅竟说出“离婚”两个字,这次虽然没说那两个字,但看情形似乎更严重。他该怎么挽回荷沅呢?祖海这才知道在家中没有什么面子威信可言,自以为烦死荷沅唠叨他,最后反抗的结果是他花出更多精力挽回,可能还留下一些后遗症,得不偿失。既然离不开荷沅,又最怕她真的难过,看来还不如在荷沅面前老老实实作低伏小最好。祖海虽然心中有点不甘,可又不得不接受,谁让他从小到大最大志向是娶到荷沅呢?

虽然很累,但进了家门,祖海还是曲意奉迎。可是要求为老婆搓背打肥皂的申请被驳回。祖海看着几乎贴着他鼻子合上的浴室门,心中又冒出一个主意,对,按摩。

祖海回去上班,第一件事便是叫来公司最鬼精的一个业务员,让他去调查,谁在昨日晚上偷拍他吃饭的照片。但是祖海现在手头已经没有照片,照片已经被他烧毁。他唯一能提供给业务员的一条线索,便是照片好像是那种即拍即得的保丽莱照片,不像是胶卷冲印所得。而且他估计胶卷冲印可能没那么快,一餐饭没结束他的照片怎么便能上荷沅案头。

业务员却怀疑老板在这方面的英明估计,谁知道或许真有那种专业人士能在最短时间内冲印出照片呢?何况还是黑白照,家中做一间暗房便可以解决,简单。面对唯一一条线索,而且还可能被证明是错误的线索,业务员摩拳擦掌,心头涌上从小看熟的福尔摩斯、波洛等形象,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啦。于是他详细问清老板出没饭店的时间地点,拿出小本子一一记录,然后回到自己位置列出一张老板行动时间表。拿着那张表,他用目前可能最快的交通方式将饭店与老板家之间的线路走了一遍,再对时间表加加减减,获得偷拍人可能用以处理胶卷的最长时间。然后他凭此询问喜欢摄影的朋友,得出的结论,证明了老板的英明:果然只有可能是保丽莱。

既然是保丽莱,那么谁会拿着那种又大又笨的保丽莱相机去饭店?应该说,拿着保丽莱出没的人比较稀少,而且,可能比较招摇。业务员调查的目标范围一下无限缩小,缩小到他认为可以向老板初步汇报的阶段。当然,他还问了摄影朋友究竟有谁比较喜欢拿保丽莱出现。

祖海在得到汇报后,立马带业务员去那家饭店找相熟的领班。三言两语便问出,昨天,有一家广告公司到饭店拍摄宣传册上用的照片,带来长枪短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保丽莱相机。该家公司名叫“流光飞舞”。但时间已经傍晚,祖海只得暂停搜寻,今天晚上他必须回家陪荷沅。

但祖海只是不明白,他招惹哪个由广告公司出身的熟人了?知道他家地址的熟人中,应该没有一个广告公司的人,他与那一行没什么牵涉。

这一整天,荷沅也没闲着,寄出还小骆的钱,她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西玛的二老板打电话,希望二老板已经帮她找到合适的职位等她上岗。虽然,她知道希望可能非常渺茫,西玛目前正是多事之秋,大老板焦头烂额应付亏损之余,裁人都有可能,怎么还会招人?而且二老板当初说考虑招她回来的时候,后面是跟着条件的,那便是要她配合搞倒大老板。但是,荷沅想着做生不如做熟,怎么也得先问了西玛后再找别的工作。经过昨天照片事件,她灰心了,照此全神贯注于祖海身上,两人都累。不如工作,给各自松绑。

但没想到,电话过去,二老板却让荷沅一起参加周末欢送他的宴会。荷沅这下奇怪了,为什么判断失误闯祸的是大老板,离开上海的反而是二老板呢?但再一想,也有可能二老板在此次事情上立场坚定,表现突出,目前光荣升级。这不是没有可能,二老板虽然从她的渠道没有得到有力背书,他肯定还有其他渠道获得消息,将大老板的决策错误反映给亚太公司,应该也算是立功表现。

这一下,荷沅对西玛没了指望,只能翻看报纸寻找招聘广告。现在人事政策已经大为活络,她倒并不担心会找不到合适机会。荷沅快手,傍晚时候已经手挥目送打印发出五份求职信,有传真,有信件。

第二天,荷沅便收到电话通知前去面试,而祖海没人通知,自觉一早便潜伏进入那家什么“流光飞舞”广告公司,等在周围窥视进入公司上班的人群。

“流光飞舞”公司看上去正规而气派,祖海张望进去匆匆一瞥,留在脑海中的印象是简洁的毛玻璃、不锈钢和疏懒摇曳的植物。如果换作荷沅来看,荷沅会想,流光飞舞原来不是舞厅歌厅的艳丽,而是光与影恰到好处的结合,突出良好的空间感。而祖海则是简单地觉得这地方装修得舒服大方气派。

九点过后,“流光飞舞”门口开始热闹起来,但热闹并不意味着喧嚣。进去“流光飞舞”上班的人个个举止文雅,见面招呼也是轻声细语,祖海只能远远看见那些人嘴唇微微翻动,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这一点,荷沅早教导过祖海,吃饭走路都有礼仪,当时正好新婚,祖海被荷沅扭手扭脚教育得很开心。但那么多人进去,祖海就是没看见一张哪怕只是微熟的面孔。

时间已经过九点半,快接近十点。祖海心中有点失望,开始怀疑拍照的人与“流光飞舞”公司无关,很可能是他们外聘的摄影师之类的人,而摄影师又正好带着认识他的助手。如果是那样,目标可就难定了。祖海决定鸣金收兵,按说,如果真是“流光飞舞”的职员,这个时候,那人应该已经上班了,既然没出现一个熟人,说明偷拍者不在“流光飞舞”。

祖海有点泄气,到电梯间按了向下的按钮。

电梯很繁忙,祖海很不耐烦。在不绝于耳的“叮叮”声中,三架电梯不断送人上来,但又都往上再升,就是没一架下的。唯一一架还没送人上来的电梯正从一楼出发,才刚一层一停顿地向祖海所在楼层接近,更不能指望它。等待中,祖海身边身后开始聚集同样也是等电梯的人。

一会儿,向下的电梯还没到达,那架祖海看着它从一楼爬上的电梯却又开门送人。祖海等得无聊,斜睨着看那架电梯第一个出来的人是倒退着跳出来,看来里面挤得他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又出来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之后,终于出来一个女子。祖海一看,愣住,这个穿着一身合体乳白短袖西装套裙的女子不正是宋妍吗?她怎么会在“流光飞舞”附近出现?她就工作于“流光飞舞”?那么照片是她让人偷拍速递给荷沅的?

宋妍因为挤电梯挤得衣衫歪斜,出来低着头快速整理衣服,没看四周,更没看到并不起眼的祖海,便匆匆走向“流光飞舞”办公室。祖海冷冷看着她进门,不语。原来真的是宋妍干的好事,也就只有她了,她那么了解他们夫妻感情,又一向心狠手辣,只有她才会打蛇打七寸,快、狠、准、稳。祖海决定不去惊动她,以免打草惊蛇。既然知道是宋妍,既然知道她现在流光飞舞上班,那么,一切都容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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