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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153)

荷沅心说,他总绕着弯子不提承包费,只说云里雾里的客气话。来之前彭全已经提醒她,邵总是个老狐狸,不要上他的当,别稀里糊涂答应什么下来,还一定要陪着荷沅过来,被荷沅拒绝了。荷沅心说,她只要油盐不进,上什么当。但说实话,邵总说得情深意切,她现在确实心情挺不好,很想买醉卸压。但是,“邵总,我不喝酒,谢谢。我现在急需用钱,你账上有多少钱,今天让我先带走。”

邵总笑道:“喝一点点酒不会有事,喝喝酒正好说话。不要客气嘛,我平时什么规格请丛总,当然什么规格请你小梁,不,应该更高规格。”说话时候酒已上来,小姐要给荷沅倒酒,荷沅掩了酒杯。邵总自己取了酒瓶子,笑道:“一杯,就一杯,小梁第一次给我面子来我这里吃饭,一定要让我尽点心意。”

荷沅依然掩着酒杯,道:“邵总,我喝了酒就跟上刀山下火海一样难受。邵总如果一定要看我上刀山下火海一番,为了这半年承包费,你不用让我喝酒,我可以另外找个合适地方架上刀山火海给你看。其实,邵总拖着我的承包费,祖海又进去里面暂时出不来,我已经刀山火海。请邵总见谅。”

邵总没想到梁荷沅三句不离承包费,而且把话说得很难听,几乎就要直接指出他的赖帐用心,不得不挥手让小姐出去,免得被手下看到他在一个黄毛丫头的快口直言下丢脸。当下他将酒瓶放到一边,自己也不倒,对着荷沅严肃地道:“小梁,你这话很难听。”

一个中年有身份的人,只要闲闲说那么一句,便已经很有权威的压力扑面而来。但荷沅是个蛮起来不要命的,邵总的话正好捅了马蜂窝,她也义正词严地直说:“邵总,你违反合同,拖延缴纳租金的行为也非常不友好。而且我现在资金上面火烧眉毛,你不付租金简直是取我小命。邵总,说白了,我今天是来要钱的,要不了钱我回去死路一条,所以只能死在你面前。”

邵总一听,一张脸顿时铁青,还幸亏把包厢清了场,否则他被荷沅的实话实说搞得很难堪。他冷冷地道:“小梁,那我也与你直说。我在海悦投下不少内装修费用,谁不想赚回投资?可是你看,这幢大楼,一会儿被人写个死人家才有的字,一会儿又来一本小说把宾馆搞得更臭,这还叫我怎么做生意?客人都逃光了,我还赚什么钱付你们的承包费?我是倒八辈子霉了才会投钱到这幢楼里,现在走又走不得,钱已经投了,留又没意思,做一天亏一天。好,今天你还来逼钱,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干脆也死在你面前。”

荷沅一边听邵总说话,一边剥虾,手法利落,等邵总一席话完毕,她已经剥了五只,一起沾一点酱油吃了,一点都不亏待自己,虽然现在并无什么胃口,但她需要体力。吃完才道:“宾馆经营问题原本是邵总的自家事,不过邵总既然把这个与交付我们的承包费联系在一起,那我义不容辞地帮邵总一个忙清查经营中客源不足的原因究竟是出在哪里。我可以让海纳的员工出力来海悦做一个试验,证明客源问题与什么《鬼屋》的小说有没有关系。明天开始,所有进海悦住宿登记的人免费给一本《鬼屋》晚上消闲,你看看客人是拔脚就溜呢,还是毫不在意地住下。这个试验可以由我来出资。”荷沅当然不会承认《鬼屋》一书与她有直接关系,“相信没几个人会捕风捉影以为海悦就是鬼屋。”

邵总火了,这不是威胁吗?明说是帮他做试验,实际想用《鬼屋》一书赶走客人。海悦进进出出的都是外地来沪人员,《鬼屋》的影响哪里有那么大了,只有一些上海圈子里知道的人才会有所联想,其实是对客源没什么影响的。他已经在年前迫使丛祖海降低承包费,当然,他现在还得搬出这个套路拖延承包费,没想到冥冥之中有天意,竟然有人帮忙出了《鬼屋》一书助兴,他当即觉得可用,立刻通知了丛祖海,虽然他自己觉得这本书除了有点捕风捉影,其实与海悦没什么联系。但筹码必须自己擦亮不是?所以丛祖海见他时候总有点不便硬说,没想到他家娘子却来横的,不知道是不是丛祖海指使,到他面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邵总将筷子在桌上重重一拍,虽然没拍出声音,但荷沅明显感到桌子的震动,而这桌子,即使铺着桌布,也看得出是结实的红木。但邵总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小梁一定要试验出结果,不如叫一车民工来发书效果更好。”

荷沅也冷笑:“邵总是行家,你说一车民工效果更好,这很容易。”

邵总终于被荷沅的阴阳怪气激怒,大力一拍桌子,指着荷沅怒目圆睁,道:“你想要我好看?别忘记你老公还在里面关着,你一女人家少张狂。”

荷沅操起一只杯子狠命往屋顶吊灯扔去,打下无数玻璃珠子,灯泡同时碎裂发出巨响。荷沅站起来,盯着惊住的邵总大声道:“对,我男人进去里面,所以我才张狂,你不给钱我活不下去,我要死也要抓个垫背的,何况我不想死。你拍什么桌子,想吓我吗?告诉你,我男人的武功还是我教会他的,你少在我面前张狂。跟你明说,谅你半天功夫也凑不足租金,我给你明天一天时间,后天一早我银行帐户里还没到钱,我找民工封了宾馆。我拿不到钱,你也别想做生意。告辞。”

外面的服务员被里面传出的闷响吓到,又不敢敲总经理的门,只能告诉了经过的经理。经理也不敢贸然冲进去,才犹豫着,包厢门大开,见里面冲出一个女子。经理眼见里面一片狼藉,连忙拦住女子,没想到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一下腾云驾雾,人被面粉袋似地甩进屋去,掉到总经理面前。

邵总看着飞进来的餐饮经理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看似纤弱的女人说到做到,都能把个英挺结实的足有一米八高的餐饮经理摔得没样子。这女人不知道进退敷衍,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可还真是个要命的讨债鬼。看来她说的后天找一车民工封宾馆的事她做得出来,这女人见她家男人进去坐牢,失心疯了。而邵总最怕的是,凭这女人的身手,万一这一跤摔的是他,而且是摔在公众场合上,以后他就难做人了。好男不跟女斗,这么万一一下,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餐饮部经理摔得七荤八素,痛倒是不痛,但极伤面子,而抬头看老总,只见一张铁青的脸,他也不知道包厢里面发生什么了,凭场面判断,很可能老总想对人年轻女孩动手动脚,没想到遇到个硬点子,于是他这个局外人遭了罪。幸好穿着西装,否则这一地的玻璃渣子,够他喝一壶。餐饮经理连忙爬起来,可又什么都不便说,也不敢多动,怕马屁拍到马腿上,只有掸了身上玻璃渣,挥手使眼色地让门口的人全退下。

没想到总经理泥塑木雕似地坐了好久,坐了好久大约是坐累了,哼一声起来,一甩袖子走了,走的时候看也没看餐饮经理一眼。餐饮经理心中很气愤,这什么嘛,他代人受过了,邵总连个表态都没有。他好歹也是个特级厨师,当初还是邵总三顾茅庐请来,没想到今天被人如此轻贱,他顿时心中有了去意。

荷沅旋风似地飙出门,上了车子咬牙切齿地心想,这种人,祖海以前对他太客气,整一个无赖嘛。他摆明了不想给钱,只怕《鬼屋》出书正中他下怀。不,或许他也有参与都难说,否则出书的发布会怎么会开到海悦去?他们怎么那么敏感一下就看出《鬼屋》与海悦有关,以后一直提起?谁知道。对付无赖,只有一个字,打!这一点,荷沅以前早就实施。虽然拉一车民工封海悦是吃饭时候临时想到的主意,但后天一早如果银行帐户不见钱,荷沅想,她做得出来。祖海说过,只有邵总才怕海悦现在就关门,他有大量装修费用压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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