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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941)+番外

“我此前猜的没错,他就是江汲洪为你准备的替身,只不过你们的局布的太深,太谨慎,若非连这种意外都算计到了,平日就是苦了自己也得维持——我绝不会看不出来。”

“嗯,不错,”三皇子笑眯眯看着他,“还有呢?”

叶白汀:“樊陌玉出事那晚,我和指挥使都在船上,上船之时,正逢你离开,姚娘子当时在送你。”

三皇子:“她送我又如何?”

“乍一看没什么不对,你是客人,她是老鸨,你是官,她是贱籍,你离开她送,合情合理,更何况你当时被别人吐在了身上,怎么说,花船的人都应该心生愧意,更加客气……”

“所以不是很正常?”

“若无其它,当然很正常,但你是她主子,”叶白汀抬眉,眸底有微芒闪耀,“她对你的恭敬姿态,是在别人那里没有的,与众不同。”

他最初的确没注意到这个点,因对船上的人不熟悉,只是觉得这姚娘子说话行事很有性格,与燕柔蔓有些相类,是个厉害人物。

青楼里走出来的姑娘和别人不同,她们的路会更难,处处布满荆棘,她们对男人的态度也和寻常女子不同,到达一定地位,握有一定权利时,会更明显。

姚娘子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做的都很好,可从骨子里慢慢养出的底气,对男人的不屑,是藏不住的,她装的再客气,再尊敬,有些动作却透着不以为然,可那夜送三皇子离开时,她非常恭敬。

那夜所有事都发生的太快,光线又不好,这种隐在暗处的情绪很轻微,他才并没有留意到,直到之前细想,才发觉不对。

姚娘子,绝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官如此恭敬,发自内心。

三皇子听的似乎十分满意,接着微笑:“还有呢?”

叶白汀看着他:“整个案子里,我们查到的事实清晰,逻辑链明确,查到的证据也是,所有人都有。比如江汲洪,吏部尚书怎么就不可能是傀儡?史书里,国力弱时,连天子都可以是傀儡,我今日堂前那般笃定,当然不是看着他年纪大,长得很厉害,而是查到了证据,‘官位买卖’一此,他必知晓。”

“但是你,本案之中,所有人,锦衣卫都查到了为恶证据,或多或少,偏你没有,你明明身在局里,却什么都没有,你最清白无辜,好像就是不小心卷进——什么疑点都没有,才是疑点本身。”

“我早该想到的,”叶白汀微微阖眸,“这个案子,局势复杂深刻到这种地步,有乌香买卖链条,官位买卖链条,有你的心腹,有为你培养的替身,为什么就不能有你三皇子本人?”

他该再想多一点,再大胆一点的。

“啪啪啪——”

三皇子再次鼓掌,视线落在他脸上,满满都是惊艳和欣赏:“见微知著,以点成线,叶小公子思维之敏捷,叫人佩服啊。”

叶白汀看着他,眸色深晦。

三皇子微笑:“我同你说句实话,要不是这次倒霉,魏士礼行事不密,刚好被你们撞上,我的人,你们绝对抓不住找不到,你可信?”

叶白汀:“我信。”

这次的确是上天送过来的好机会。

“所以喽——”

“所以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叶白汀双目凛凛,映着水面波光,“锦衣卫既已知晓你的存在,终会找到你。”

三皇子收了笑,目光微阴的看着他:“人长嘴,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让别人也开心,你人现在在我这里,可不是北镇抚司——好好说话,别找不愉快。”

叶白汀横了眉眼,脸上未有半点恐惧:“你邀我来,难道是想让我取悦你?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很多,你背后就有一排,可他们站在那里,我坐在这里。”

“不就是因为能让你不愉快,我才如此特别?”

“嗯……”

三皇子摸着下巴,突然又笑了:“果然是我看中的人,不错,很有趣。你这么聪明,要不要再猜一猜,我今天打算玩点什么?”

叶白汀看了眼远处海面。

他所在房间位置在船头,视野开阔清晰:“东西两船人,皆被弓弩指着,似乎在等待别人拯救他们的命运,两条船距离这么远,纵有小心思,也难有两全之法,恐怕是救得了这个,就救不了那个……三皇子,可是想让我来选?”

“有趣……你可真是太有趣了!”

三皇子看着叶白汀,神情越来越兴奋,叶白汀猜中的越多,他就越想鼓励,叶白汀越是面无表情,他就越想看一看这人害怕惊恐时是个什么样子……

兴致越来越高,他已经不再讲究什么坐姿,什么优雅,不再维持那副矜贵温润的表象,就像脸上戴着的面具终于裂开,露出底下藏着的疯狂与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