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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面的钟声(8)

作者: 会跑的石头 阅读记录

“金花”,那女人就是这镇子上的暗娼喽,刘三哥上下打量着她,见其身材高挑匀称,眉眼传情,一举一动甚是撩人。就听她嗔怪地说道:“屋头有人哦,你去再赌一哈儿,我和胡保长有话要说噻。”说完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发出金属的撞击声,那男人嘻嘻笑着,像是被断奶的孩子重又获得了咂咂的慰籍。

“不够花哦,多给一块嘛。”

“没得咾。”

“没得咾,没得咾,我看是被你藏起来噻。”男人不信她没有钱,“豆藏在床底下咾。”

媳妇气得猛地拉开门扇,“打胡乱说,哪个把钱藏在床下嗦?不信你看喃,床下啥子也没的嘛。”

“还要豁人噻,我操出来咾,豆藏在床腿的竹节筒子里哦!太高明咾。”皮包骨得意地嗤嗤笑着。

“赖子!爬哦。”他的婆娘轻蔑地骂了一句,然后赌气地使劲关上了院门。

男子用手掐着大洋,放到嘴边用力地吹着气,迅速放在耳边乐呵呵地听着。“手气不好不赌咾,去烟馆头抽它两口,提提神噻。”

正待他转身要走之际,从街里快步走来个背着箩筐的人,此人个子不高,却很敦实。他回头回脑蹑手蹑脚的,时刻加着小心。“哦豁,姜威成!你娃子鬼鬼祟祟滴,干啥个去了嘛?背篓篓里装的啥子?”那皮包骨从暗影里走出来,不怀好意地凑上去问。

“哦豁,是鸡脚杆子哟,黑老子一跳,三更半夜不瞌睡,又去耍咾。”背篓子的有意压低了声音,“我去山头咾,采了些草药噻。”然后不想和他再啰嗦,撇下对方扭头便走。

“着啥子急走嘛?等一哈,车过来。草药?你在哄我噻。我听人说你是去给红军当向导咾,这是完成差事哦。”皮包骨头一把扯住正欲离开的男人,“都说他们出手大方噻,给安顺场的船工每天开五顿饭,顿顿吃嘎嘎,鸦片烟还管够,渡过河去还给粮食和线毯子,蛮不错的嘛。”

“哪一个去当向导嗦?可不要乱说哈,我是进山头采草药去咾。”对方是一口否认。

不料,对方动手掀开竹篓上的麻布,“这是啥子嘛?苞谷!还有块线毯子。”

“鸡脚杆子,这是我卖了草药换的咾,你给老子放哈。”男人一把将毯子夺回去。

皮包骨立即换了一付面孔,恶狠狠地威胁道:“爬哦,姜威成,你还想抵赖嗦?莫得使处!你和那二十几个娃子的事豆传开咾,你是‘通匪’,比他们直接参加红军能好些噻,可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是要逮进大牢砍脑壳的。除非,把赏钱分给我一半,我们五五分成,我给你作保哟,你是进山采药材咾。否则,我也不和你磨嘴皮子,胡三爷正在我屋头,我这豆去报官逮你,到时候不要怪我方有才不讲情义哟。”

被威胁的中年人据理力争,极力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鸡脚杆子,你啥个意思嘛?我们是对门子,可不要冤枉人哦。我莫得哄你,我硬是采药嘛。对咾!竹麻场下熊家的丫贝儿可以作证,他在山头遇斗我咾。”

“丫贝儿?熊四皮噻。”敲竹杠的半信半疑地望着对方,“铲铲!熊家三嫂子说,丫贝儿不见咾,找了好多天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说看见四皮跟着红军走咾,咋子会在山头嘛?你还是在豁我噻。”

看人家不相信,还拿出了真凭实据,姓姜的男人打起哈哈缓和着气氛,“哈哈,幺弟,你手头用钱直说噻,非说哪个去当向导嘛,硬是让人寒心哟。给红军做事是有罪滴,那是要砍脑壳的呦。”他从衣兜里掏出五个大洋递了过去,“好嘛,我荷包头有十个大洋,我们一家一半噻。”

“要得!多给我一个哈!”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动手去抢,“哪个让你豁人的呦,还有这块线毯子也是我的咾。”

“狗日的,你是冬天头的饿老鸦嗦?飞起来豆想吃人哟。”看来是要息事宁人了,男人并没有太用力去抗争,“嘿嘿,鸡脚杆子,胡保长和你婆娘上床嗦?”

“锤子!你婆娘红嫂子才和野汉子上床噻,他们有事情研究一哈,胡三爷是干大事滴,从成都省来滴哈,来我家是赏得个脸面噻。你听着哈,红军闹得凶嘛,留下了一批伤员,表得藏在啥个地方嗦?县长有令,限期缉拿不得有误。”恬不知耻的家伙信誓旦旦地说,好像他是县长的传令兵一般。

“哪个县长嗦?”

“瓜了嘛?泸定县,宋孝特宋县长噻。”皮包骨一翻白眼仁,不满意地责怪道。

“他不是逃跑了么?”

“跑个铲铲,宋县长是临危不乱,指挥保安大队冲锋陷阵,收复了泸定县城哈。”他挺起鸡胸脯得意至极,“不说咾,我得赶紧去烟馆抽两口,这烟瘾硬是熬不住咾。”他打着哈欠得得瑟瑟地向街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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