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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面的钟声(28)

作者: 会跑的石头 阅读记录

“好嘛,你是大英雄。”保长把烟头掷在地上,用脚使劲碾灭它。

瘸子还在不停嘴地表白着,“龟儿子,老子杀人放火的时候,你些还在肚啷皮转筋哟。老子在成都省也是城头人,叫得响哦,右手杀鸡,左手砍人,说杀哪个杀哪个,跟我做精八怪告一下。”

“哦豁,哪个让你跑到刘瞎子的院头,猫到树上,饿了三天,饿晕咾掉下来,成了人家的阶下囚。又被送回成都省兴师问罪,害得刘文辉主席少皮呦。”胡保长嘲讽地嘟囔着。

乡勇生气地瞪起眼睛,手里的**又举了起来,“三爷,你看这老小子还没完了,叽叽歪歪的说给谁听呢?成都省的牛气什么?明显是瞧不起我们泸定的啊。”

胡保长不耐烦地瞅着不知死活的瘸子,“哈批,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落到磨西面,你娃子身上的苕气打不脱呦。”他没好气地吼道,“文摆子,你说个卵哦,眼下你和我胡尚彪一个样,都是泥腿子乡老坎,是龙你得盘着,是大猫你得咕起。当年你是成都省最有名的执事幺大,那是过去的事咾,眼下就算给我胡三爷个面子,把人放咾,天下袍哥是一家嗦?”

第十三章 救人

双方的冲突被保长化解了,“耙耳朵!”看到躺在担架上的人胡尚彪惊呼道,地上的那位仍然是一动不动,昏迷不醒,“你些支队长咋子了嘛?远钦兄弟儿,你能听到我的说话嗦?”

鼓泡眼带着保安队的人围在周围,眼巴巴瞅着是无计可施,“胡三爷,不赶快找郎中,我们支队长怕是救不活喽。他是被人拿着枪抵在脑袋上,硬生生被吓掉了魂啊,我们掐人中,捏虎口都不管用。”

保长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啄了一口,“是哪个吓坏了我兄弟嗦?除了他的婆娘,我兄弟儿哈怕过哪一个呦。”

“嗯,嗯。”提起经历过的事情,鼓泡眼神色慌乱,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嘛!大家熟人熟事的,有啥子不能说的,不会叫别个晓得噻。”保长催他快讲。

对方便凑到胡尚彪的耳边小声告之,“李队长是奉县长的命令来抓红军的伤兵,让韩队付埋伏在镇外面的岔道口,监视过往行人的动向,以他们几个人做为前哨,我们跟着支队长守着深雅家埂河谷的木桥旁。虽然木桥被川康屯殖总司令部李国俊连长给拆了,之后由共军搭了个简易的,可毕竟是去泸定的必经之路嘛,共军伤员想要追上他们的大部队非得打此经过呀。”

“是共军的伤兵黑到他的嗦?兄弟儿呀!我是胡尚彪,你不张是我咾。”保长拉着病人的手,不住地大声呼唤着。

“也不是,我们没有遇到共军,是个青面獠牙的妖怪,披了件大斗篷,绿森森的一张脸啊,在树林里飞来飞去,冲我们怪叫,吓死个人啊。”

不再与乡勇对立的剃头匠插嘴道:“歪货!勒个都搞不醒火噻,一群死无滥用的东西。他是啥子妖怪嘛?一定是哪个假扮的,做精八怪哟。”

鼓泡眼知道剃头匠性子鲁莽,不愿再与他发生冲突,只是轻视地撇了他一眼。

可对方却说起来喋喋不休,“你不信?硬是个乡老坎,成都省头春熙路的三益公戏院豆有川戏哦,管勒个叫做变脸,戏娃子把大斗篷勒么一挡呦,然后往脸上一抹,要啥子颜色豆是啥子颜色。”他还用手比划着动作。

“是他!就是这么的一遮一抹。”撅嘴子用手直指着瘸子,惊愕地喊起来,“像,像,太像啦!是他,那人就是他假扮的。”

“乱说,文摆子咋个能满树子林林头跑呦,大家都晓得嘛,他的脚板儿瘸了噻。娃娃些搞错咾!”胡保长咧嘴露出一丝坏笑,“怀疑别个,不如怀疑我噻,我会吐火、变脸,还会滚灯,样样会样样松哦。”

“怎么会是您呢?谁不晓得您是磨西面的保长,我们泸定宋县长眼中的大红人,还和李支队长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拜把子兄弟,绝对不能深更半夜地吓唬我们。你又不是红军、地下党,图个啥呀?”鼓泡眼和保安队员们异口同声地说是不会。

“对嘛,哪个有闲心深更半夜不瞌睡,跑到荒郊野外发神经呦。”保长从香烟盒里抽着烟卷,大方地分发给每一个人,“我晓得咾,应该是浑水袍哥的老摇,磨岗岭崔二爷干的。他原来也是唱戏的,不过是草台班子哦,比不得我嘛,登不上台面。怕是你些抢了人家的地盘,一定是他下山咾,要赶你些走哈。”他挨个用火柴点燃烟卷。

撅嘴子狠劲地猛吸了一口,气急败坏地肯定道:“强盗干的!可我们没有占他的地盘啊,是县长派我们来抓红军伤兵的,井水不犯河水嘛。真是太无法无天了,竟然扮鬼脸吓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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