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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面的钟声(29)

作者: 会跑的石头 阅读记录

“哪个晓得你些为啥子来嘛,藏在树子林林头图谋不轨嗦?好黑人呦,脑门心也没得贴个纸飞飞,招人烦哦。”胡尚彪胸有成竹地给出答案,“川娃子,搞紧去教堂把小彭神父请来,你些支队长的病哦非他不可哟。”跟着他来的一个小伙子应声而动,立刻就要往巷子里跑。

“嗨,神父不在!撅嘴子将将去过了。”鼓眼泡高声阻止道,“还是找别的郎中吧。”

“不巧哦,神父不在,磨西面豆勒么个会瞧病的,还表得去干啥子喽。走哦,去找嘛,看神父得哪儿?”保长很是无奈地看着保安队的人,再次让背枪的小伙子去找。

“这可怎么办啊?”乡勇们心里有些慌了,“李队长!醒醒,李队长。”

“大家别光围着看嘛,像个青沟子娃娃不懂事,浊得很。我现在火撒撒的哦,红嫂子,你的脸都笑烂咾。”毕竟提及是同道中人,都是袍哥兄弟,瘸子也着急地嚷嚷起来,“哪个会治病有法帮他噻,哈喇子哥儿流得嘿长,造孽呦。”

在茶馆里的刘庆东对两个老者感叹着,“你们看,袍哥真抱团啊,他们这么快就和解了。”

“那是,天地会分出一支叫哥老会,我们四川人称他们袍哥,老名称又叫汉留。你穿红来我穿红,大家服色一般同,你穿黑来我穿黑,咱们都是一个色。明末无白丁,清末无倥子。有地皆公口,无人不袍哥。”白胡子老人口若悬河地讲解道。

刘三哥认真地听着,“我在电视剧里听说过袍哥,原来本以为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学问啊。”

“那敢情,刘兄是这方面的行家,曾写过一本书《汉留全史》呢。”“胖老头在一旁炫耀着,他看到两个小女孩端着茶杯往外走,“小姑娘,你们拿茶水做什么?是你妈妈渴了吗?可别烫了自己呀。”

“没得,是给病人豁的。”翠翠一本正经地说着,“几年前,我家屋头来了位客人,他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能动咾。我妈每天给他送饭送水,他还不满意一个劲地卷人。有一天客人再也不开腔,我爹说他死咾,我古灯儿他是渴死的噻。”

“水能治病?还是请神父来看吧。”三哥认为这孩子的想法太天真了,于是大声地告诉她正确的做法。

“莫法,神父在,豆好咾。”两个孩子都在瞅着刘庆东,“你勒个人惊爪爪的,硬是个莽子,蛮嗯脑,啥也表得。”

“喂些水是有用的。”胖老头看着孩子们捧水出去,认同地点着头说,“被吓掉了魂,我可以帮忙看一看。”

在刘庆东、刘师亮的陪同下,范烈光自告奋勇地来到患者身旁,只见他又是摁合谷穴,又是掐人中,还有百会、内关、涌泉各处穴位一通忙活,累得是满头大汗。真是不枉费他的辛苦,“哼呀嗨呀”那个保安队的支队长缓醒过来了。“小姑娘,给他喂点茶水吧。”

“我这是在哪儿呀?我人不好咾,浑身上下不得劲啊。”担架上的人慢慢坐起来,浑浑噩噩地环视着周围,“鼓泡眼,撅嘴子,哦豁,还有尚彪兄弟儿!”他要支撑着站起身,胡保长和乡勇赶紧上前搀扶,关切地提醒着,“注意到点。”

“尚彪啊,可吓死我了,我嘿起势跑。只记得煞白煞白的一张大脸,咧着嘴瞅着我笑,还用枪顶着我的脑门,我架势想都想不起喽,太恐怖啦。”架着胳膊的两位感到他的身子还在颤抖呢。

“远钦,他说啥子了嘛?”保长问了一句。

“把你的烟拿给我杂两口。”心有余悸的支队长接过香烟,如饥似渴地吸着,吐出烟雾略加思索道,“说了,我记起来啦,他只吐出一个字来,嘣!然后我扣动扳机开了一枪,就啥子也不晓得了。”

“嘣,你豆吓晕咾。万幸哟,是嘴巴学枪声,不是真的杀鸡,兄弟儿,你捡了条命哦。”胡尚彪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是勒个老辈子救你的哈,你些是干啥子的嘛?”保长笑脸相问,支队长同时抱拳感谢,他抱拳的大拇指也是高高挑起的。

胖老头马上回答他:“在下范烈光,算是半个文人,半个医生,粗通些医术,刚才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是我的同伴刘师亮,我俩是来游玩看冰川的。这位先生是国联的记者,来体察民情,我们都是从成都过来的。”

“哦豁,你是大记者,贵客!失敬,失敬。”保长听说是国联的记者,自然另眼相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冲着白胡子老人眼里闪烁着光芒,“你豆是刘师亮?蜀中幽默大师,写《师亮随刊》的噻,嫉恶如仇,铮铮铁骨,敢为老百姓说话,佩服,佩服。我最喜欢你的那个对子,豆是讽刺杨森拆除民房,修建春熙路的那个,上联是,马路已捶成,问督理何时才滚;下联是,民房将拆尽,愿将军早日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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