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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面的钟声(22)

作者: 会跑的石头 阅读记录

姓文的瘸子有意卖弄着,“你说啥子喃?韩队付说咾,是来逮红军伤兵的,保安队把磨岗岭的山路给封咾,还在木桥边边设下埋伏,豆等他们往布下的天罗地网里钻咾。保安队派来十多个人,不是吃素的噻。豁到半夜,我把队付送到姜家客栈,他醉咾,我帮他**进去会绞绞哟。”

“还好,不是来磨西面祸祸老百姓的就好。”听他这么一说,汤老爷子放下心来,随即想起中间离场的事,非常不满意地责备道,“文摆子,我被你整着!你不好好在里面听小彭神父讲经布道,咋子半道跑出来了?昨天还哭着喊着要入教,这才做为慕道友的第一天,就打退堂鼓啦?你这人朝三暮四,真没个准主意。”

那人把手用力地摆了摆,脑袋使劲地摇了摇,“不是那么回事哟,算咾,听不下去,杨柳倒人嘛。”

“你个文摆子,杨柳怎么害你啦?”吹喇叭的要论个公道。

“女娃子昨天擦黑西从我摊子前过,我问她,幺妹哪勒去哦?她回答我,你傻。”瘸子盯着汤老爷子没好气地说,“她说我傻,打屁!砍脑壳的,干啥子涛人嘛?我又没得说她的坏话噻。在成都省头做军官的小婆子,豆二筒长到脑壳顶上去咾,女娃好坤哦。他男人早豆死咾,还勒么洋气不得咾。”

“噗呲”老头子被他气乐了,“是你错怪杨柳啦,人家是说去望弥撒,就是来教堂祷告,不是骂你傻呢。”

“啥子弥撒嘛?说祷告不豆晓得噻。说洋文文硬是日火得很,看她是个女娃娃,没得跟她吼哦,还得给黄娃子剪脑壳,气得我两只手直抖哟。”看他的样子气还没消呢。

老爷子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黄娃子回来啦!儿豁?”

“儿豁!哪个在豁你嘛?”面对老头子的怀疑,瘸子很是不满意。

“黄娃子和栓子搭伴去的泸州,他怎么自己跑回来啦?我家娃子呢?”汤老爷子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搓着双手忐忑不安起来,“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一问。”说完急冲冲拔腿便走。

“嗨,汤老巴子,你慌啥子嘛?话还没得说完喃。”瘸子再怎么喊也是无济于事,“黄娃子说咾,石棉的路走不通,保安队在那儿逮船工,船老大帅士高和送红军过河的兄弟儿都跑咾,七十几个人可得逮一阵子噻。”没人理会他说什么,汤老爷子早就没了踪影。

“老俵,你是干啥子的?生脸貌儿,没得看到过你哟。”他注意到刘三哥,看出是外乡人,便仔细打量警惕地询问道。

“我是记者,国联的记者,来了解川西民情的。”刘庆东又是如此地敷衍着,怕对方再问便赶紧转移话题,“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是剃头匠,给人剪脑壳的。”

刘三哥听他说剪脑壳感到挺吓人的,“哦,是个手艺人,你要入教啊?”

“不入咾,不要鼓斗我入教咾,严老坎豁人哦,他的话信不得。”他又是坚决地摇头否定,“我看杨柳、牛皮筋、成都省头哥老会的哥弟、衙门头当官的,好多人入教哈,豆连严老坎也入咾,表得入外国教有啥子欺头嗦?有欺头吃当然是最安逸的噻。杨柳幺妹说我傻,气不过嘛,豆去问严老坎。他豁我入教有甜丝丝的洋酒豁,还有面饼吃,神父讲书说故事,还有洋歌子听,好安逸呦。还说,上帝是万能的,只要向他忏悔,晓得各人做了错事,杀了人,豆会得到赦免解脱,浪子回头啥子时候都不晚呦。”

刘三哥看这位对教会也是一知半解,便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他听,“我好像听说做弥撒要献仪的,奉献钱财给神父,葡萄酒和面饼也不是天天都有。有罪过的人去告解亭痛悔,心灵上是能得到天主的宽恕,可法律上却要照样受到惩处。”

“对头!大清早,我在街上冻醒后,豆跟斗赶来咾。彭神父讲得好哦,上帝硬是神通广大,呼风唤雨,像是玉皇大帝,万能的哈。要得光,豆有光;要得空气,豆有空气,像袁瞎子说的天上神仙,点石成金哟。然后说的话豆不像话咾,在洪水来到之前,有个活了六百岁的老巴子,造了一条方形的大船,他的全家带着一对一对的动物搬进去,躲过了一场大灾难。我不信,天底下的动物都住在他家边边,还是他去天涯海角捉来的嗦?渠算儿没得雌雄,不是一对对的,它又是咋子没被洪水淹死噻?”

看来这个剃头匠还蛮有头脑的,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夫,刘庆东抿着嘴笑了,“如今对《圣经》的真实性还有争议,有些事情不好说呀。”

三哥不想说,可那位却越说越起劲,“哦豁,环是大斋小斋吃素,鼓到吃不饱饭,饿着肚子剪脑壳,哪个受得了么?我要吃嘎嘎儿嘛。”他摆出一付极度痛苦的表情,“我不信咾,神父说上帝院子头的男娃娃、女娃娃吃了啥个果子,豆晓得各人没得穿衣服,少皮咾。可现在豆有人打光西西,半夜大摇大摆在街上转耍嘛,也表得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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