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77)+番外

“这人不就是神经病吗！”许锐有点想挣脱，但是拉着他的人是林湃，他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这时候中铺的人端着一壶热水从另一边走了回来，“别管这些闲事了，那个上年纪的喝了酒发酒疯呢。”

“还有发酒疯发成这样的……”许锐摇摇头，感叹了一句。

中铺走进隔间，把热水壶放在了唯一的一张公用小桌子上，“酒喝多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见多了就不稀奇了。”

乘务人员及时赶了过来，他们控制住了发酒疯的瘦削男人，给车厢地板打扫干净后又喷了消毒水，看热闹的人就也自动散了。

林湃已经坐回了床上，换了一本辅导书看。

许锐还站在走廊边，他看到刚才挡在前面的那个男生牵起了另一个男生的手。

走廊里还是有来来往往的人，偶尔也有怪异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但他们牵着手，好像这个世界都和他们无关。

许锐低下头，好奇地用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心的温度是一致的，并不像林湃的手背那样冰凉。他右手稍微使了点劲，左手关节传来了被挤压的疼痛感。

冰凉、触摸、疼痛、战栗、蜚语、破碎……

诸多看似毫无边际的感官体验顿时占据了他的脑海，他甚至听到了汽笛的轰鸣、海风的呼啸、种子破壳的嘤咛，最后统统化作了毫无平仄起伏的耳鸣。

一支笔掉到地上，惊醒了许锐的遐思，他沿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到林湃俯身从地板上捡笔。他的指尖堪堪够到了笔，往回一勾，笔就握在了他手里。

许锐盯着那只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把它攥在手里。

35、第 35 章

铁轨铺陈在砂石路基上，向远方无限延伸着，漫漫没有尽头，这趟绿皮火车从黑夜行驶到了黎明。

晨光透过车窗打在林湃脸上，他闭着眼翻了个身，头撞到了狭窄床铺旁的隔板上。

林湃不满地揉了揉头，就着逼仄的空间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睡在了下铺，身上除了火车上提供的薄被子，还盖了两件外套，昨晚看的辅导书整整齐齐地摞在了枕头旁边。

火车上没有空调，他掀开盖在身上的三层「被子」，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好像一夜之间冷了不少。

林湃顺着往上爬，在上铺又看到了睡得像基围虾一样的许锐，他只盖了一层薄被子，林湃刚一碰到他的腿，他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许锐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枕头旁边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他看了一眼时间又把手机扔了回去，“好困……起这么早干嘛……”

“你怎么睡在上铺？”

“昨晚你看书看睡着了，我就没叫你……我再睡一会……”许锐嚅嗫着拢了拢被子，翻了个身把自己缩得离林湃远了一点。

中铺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也还没醒，林湃觉得站在上讲话有些不合适。

他走回下铺，拿着许锐那件外套再次爬上，甩到了他身上，外套还带着温度，许锐很自觉地往身上拢了拢，林湃有幸看到了一只逐渐伸展开的基围虾。

林湃披上外套，从包里翻出了牙膏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还带上了他们的两个保温杯，往车厢上的厕所走去。

车厢的过道很窄，两个人需要稍微侧点身，才能面对面地走过去。

林湃为了方便，一路上都举着手上的东西，不至于和别人撞上。

热水供应就在厕所往旁边几步远的地方，远远就能看到这边排的长队。

林湃草草洗漱过后，拎着两个杯子自觉排到了队伍最后面。

“下雪了！”旁边的车厢传来小孩兴奋的惊呼声，聚在这边的人群一下子走开了好几个，凑到车窗旁边看热闹。

他们这么一走，队伍突然就前进了一大截，林湃装好热水，拎着东西往回走。

刚才那个惊呼下雪的小孩的座位就在不远处，他双手好奇地扒在车窗玻璃上，路过的时候，林湃听到抱着他的女人正在趁机教他「雪」的英文怎么念。

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回到床铺的隔间里，许锐已经起来了，他站在车窗边，裹着外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不是说要睡觉吗？”林湃走到他身后，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隔板桌上。

“林湃！”许锐听到他的声音，侧过身往旁边挪了一点，拉着他挤到车窗前面，兴奋地指着外面说，“你看下雪了！”

火车还在呜咽着前进，铁轨两旁除了山洞，大多是低矮的杂草，都覆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远方有成排的房子，屋顶的积雪让建筑与视野尽头的天光融为一体。

“鹤山镇还从来没有下过成片的雪……”许锐两边手掌都撑在窗玻璃上，专注地欣赏着雪景，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