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赠山鬼(78)+番外

林湃跟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别过头问，“你知道「下雪」的英文单词怎么读吗？”

“什么？”许锐一头雾水地转头看他，两人的鼻尖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几乎要撞到一起。

“没什么。”林湃摇摇头，躲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往保温杯的大瓶盖里倒水。

许锐顶着满头的问号看了他一会，然后迟疑不定地说，“s、s……snow？”

林湃端着杯子坐到了床铺旁，淡定地喝了口热水，抬头跟他说，“对了，真棒。”

“林湃？大早上的你没毛病吧？”许锐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探他额前的温度，林湃一直往后躲，许锐下手没个轻重，直接变成按着他的额头把他往后推。

“你别、你别……”后背顶到了床板，林湃也没地方再往后倒，这才使得上力气把许锐的手掰开，他抬头问半跪在旁边的许锐，“他们人呢？”

“上铺戴眼镜那个倒水去了，对面床的大哥说去餐车上买点吃的，我们要不要也去买点？”

许锐松开林湃，伸长手臂把床角的包捞了过来，林湃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了泡面、零食、面包……

“你什么时候装进去的？”林湃双手一撑，坐起来抢过了他的包，埋头翻了起来。

“就昨天……哦不对，是前天晚上整理的，还有两盒牛奶塞不下，我偷偷放你包的隔层里了。”

“许锐！”林湃往他胳膊上甩了一巴掌，“我就说怎么我那个包背着背着变重了！”

“好、好、好，下车以后两个包都我背……”许锐假惺惺地躲着，指了指床铺上堆成小山的零食，“那还去不去餐车？”

“火车上的泡面和我们包里的泡面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许锐沉默着跟林湃大眼瞪小眼，最后一本正经地说，“火车上的比较贵。”

林湃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眨了眨眼，笑意逐渐攀上眼角，在他忍耐到极限的时候，许锐跟他一起笑了出来。

火车比预计到达时间晚点了半小时，这边的温度比鹤山镇低了不少，出了火车站就一直飘着小雪。

他们中途转了两趟车，又在雪天里走了二十分钟，才在街角某个拐角里找到了之前订的小旅馆。

手机里的天气功能显示，石鞍市今日最高温度为零下五摄氏度。

街上积雪混着雨水，淌成湿漉漉、脏兮兮的一片，要不是旅馆门口的霓虹灯招牌还倔强地亮着，他们指不定还要找多久。

“哇……这个地方，简直是世界上另一个鹤山镇！”

许锐大步一迈，跳过旅馆门前的一个水洼，伞上的雪水跟着洒落一地，他伸手把林湃也拽了过来。

林湃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街道，两边林立的小商店倒是比鹤山镇热闹，但是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也纳闷，林康荣在鹤山镇赚不到钱，难道在这个地方就能赚到钱？

“看什么？先进去吧。”许锐在他眼前挥了一下，揽过他的肩往旅馆里走。

旅馆里负责接待的是个精瘦的小老头，他举着一块老花镜片，按部就班给他们办理了入住，给他们递钥匙的时候，林湃向他打听了林康荣留下的地址。

“来找人的啊？”小老头坐在柜台后面抬眼看他，额间深刻的抬头纹和旅馆昏暗的灯光，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轻易就能和电影里那些背负秘密的角色联系起来。

林湃的想象力显然也到了某部电影里，他一时没吭声，许锐揽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

小老头笑着摆了摆手，“别紧张，这几年到这找亲戚、找朋友的特别多，还不是十年前弄了个什么工程，结果还是不了了之了……”

“那个工程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过来找人？”林湃追问。

“也有的是来探亲访友的，听说那边活重，逢年过节又不给回家，当地人都不肯干，找的就都是外地人，唉……”

小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外地人呐，自己回不去，那就家里人过来陪着呗……”

透过老花镜片，他仔细看了看林湃递过来的图片，“那条街离这里不远，拦辆出租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不过那块地方……这两年好像在搞拆迁……”

“拆迁？”林湃重复了一遍，“那还有人住吗？”

小老头举起老花镜片，眯着眼睛打量林湃，看他还是个学生样，觉得不像什么社会人士，安慰着说，“你也不用太担心，那边都是出了名的钉子户，钱给太少了，虽然在搞拆迁，但一直没拆下来。”

林湃道过谢，和许锐一起离开了柜台。

旅馆的房间不大，放了两张床和两个床头柜，基本就没有别的空间了，但环境还算干净，有一扇临街的窗户，站在窗前，看到的就是他们来时的那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