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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妻(194)

自从生了团团,屋子里从不灭灯火,崔沁便知慕月笙打着什么主意。

她一边将襁褓往里侧挪了挪,因着怕孩子半夜踢被褥,皆是用包被将她捆得严严实实,此刻团团只剩一张小脸露在外头。

崔沁听见他窸窸窣窣解衣裳的动静,不由软声斥了他一句。

“屋里从不熄火,你这是欲盖弥彰。”尾音软软的,如丝缠绵。

莫名的,帐内气流浮动,温度升高。那双大手拂过来时,她呼吸已然不稳。

“管不着了....”

熄灯并非掩人耳目,而是掩团团耳目。

慕月笙将被褥掀开,顷刻便覆身上去,二人皆是忍耐许久,须臾便被浪翻涌,旖旎流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梅开二度,忽的有一软哒哒的东西碰触了下他的小腿肚。

慕月笙只当是被褥摩挲,没太当回事。

可紧接着那力道渐大,一下下很准确地踢在了他腿肚一处经脉,一股酸麻蹭的一下迭起,慕月笙被迫松开崔沁,扭头望去,只见黑暗的角落里,一道小小的身影挣脱了襁褓的束缚,正虎视眈眈瞪着他,而那结实的小短腿还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往他身上踢。

慕月笙脑子里腾得一下,吓出一身冷汗。

他这辈子纵横四海,杀人无数,从不知怕字怎么写,这一回着实被亲生女儿吓得灵魂出窍。

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倒是惊愕觑着她,

“团团,你怎么跑出来的?”

她一三个多月的小婴儿居然能挣脱襁褓,她力气得多大?

团团力气确实很大,六个月的时候,便掀翻了搁置在炕上的小案,还不大费力的模样。

只要没人看着,小家伙便四处搞破坏。

等长大了还了得。

慕月笙瞅着地上那碎了一地的精美瓷器,不由牙疼,扶着腰道,“我原先说的话收回来,这小东西是本性不改。”

孩子做错了事,定是要教训的,慕月笙再舍不得,还是抡起袖子抽了她小屁屁几下,崔沁站在一旁没吭声,团团确实没轻没重,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是燕山书院的山长,自然没有惯孩子的道理。

消息传至郡主处,她老人家拄着拐杖匆匆奔来国公府,将小孙女抱回了容山堂。

待周岁宴前一日,团团将郡主最爱的一套钧窑茶具给摔碎后,老郡主再也不偏袒孙女。

她捏着眉心,深吸了几口气,挫败道,“来人,将团团送去她爹爹处。”

是该狠狠教训一番。

月盘高高悬挂半空,府内人影穿梭,皆是忙忙碌碌。

明日既是老夫人寿宴,也是小团团周岁宴,老夫人发话由她主办周岁宴,国公府反倒落得清闲。

彼时慕月笙正与崔沁在月下对饮,崔沁近来常在书院忙碌,至晚方归,她从书院带回一坛菊花酿,尝着味道甚好,遂着人摆上瓜果点心,与慕月笙一同饮酿。

比起崔沁这个大忙人,慕月笙反倒是闲下来,

“陛下身子如何了?”近来朝堂风声很紧,年前皇帝已有咳血之症,忙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入了夏,湿热之症越发严重,整日昏昏沉沉,朝中人心惶惶。

慕月笙不动声色喝着酒,神色添了几分肃穆,“怕是熬不了多久。”

崔沁眉心微凝,“陛下可有宣你入宫?”

自从当年慕月笙拒婚嘉庆公主,君臣到底生分了,皇帝也晓得自个儿身子骨不大好,这一年来悉数提拔亲信故旧,有意侵饬慕月笙的势力,为太子做谋划。

慕月笙面无表情啄了一口酒,“随他。”

默了半晌,迎着莹莹月色又道,“他若信我,我自当辅佐他儿子,他若不信,我便当个逍遥人。”

江南被他稳稳抓在手中,他在边境的威信也比过任何一位将领,这些是靠本事挣得的,不是勾心斗角便能夺去。

他慕月笙一旦不在朝,第一个危害朝廷的只会是蒙兀。

蒙兀在大晋内唯独忌惮的便是他,这些年弄出不少君臣离间的戏码,皇帝都是顺水推舟信了几分,实则底细如何,内阁大臣心里皆有数。

这一年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没翻出什么浪花,皆是慕月笙忍让的缘故。

陈瑜也知慕月笙如泰山屹立不倒,做事比以前少了些许锋芒,与慕月笙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他也算看出慕月笙不是那等曹莽之辈,真正的社稷大臣,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要维护朝堂的稳定。

那么,就绝对不能将慕月笙推向那绝境之地。

陈瑜心里明白,范玉清更明白,这一年来,反倒是这两位大臣在调和慕月笙与皇帝的君臣关系。二人极力劝服陛下,若真龙驭宾天,慕月笙必须列首席辅政大臣。

崔沁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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