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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39)

这些家具都不适合他未来的那个小家。也无法为他提供参考。

他又看了看乐器,有一把小提琴很像当年他那一把,他要来试试,拉了半首曲子。他问店员能不能为他留一阵子,店员说没问题,现在也没什么人来买这些东西。聊着聊着就提到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经常到店里弹琴,上次被认出后,就再也不来了。

同样卖不出去的还有很多旧唱片,方穆扬发现,信托商店理所当然地拥有许多四旧的东西,并且可以批判地享受,店里没什么人,方穆扬找了一张巴赫的唱片放到唱盘,上次听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他想起自己放在费霓那儿的许多唱片,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时间听。

从旧货店出来,方穆扬最终买了一块手表和一只镯子,都很便宜,手表坏了并且很可能不会再好了,玉镯子因为这种时候没什么人敢戴,所以也不贵。

费霓又在制帽厂门口看到了方穆扬,这几天她一直盼着他回来,履行结婚手续,再不结婚,分房的事儿就再也轮不到他俩了。瞧见方穆扬的第一眼,费霓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她意识到自己笑了,马上收敛了笑容。

“介绍信开好了吗?”

“好了,明天咱们就可以正式结婚了。”

费霓很高兴,主动提出请方穆扬一起下馆子。

“咱们去看电影吧,上次说好的。”

“也行。”

费霓很自然地把自行车让给了方穆扬,又很自然地上了后座,在副食店门口费霓要方穆扬停下来,进去买了两只面包。

到公园的时候,正好赶上三部电影同时开场。费霓因为没有看电影的准备,也就没带报纸垫着,方穆扬拣了块砖头擦净了让费霓坐了,他自己坐在费霓旁边。两人安安静静地啃着面包,

费霓掰了一半面包给方穆扬,“我吃不了这么多。”

方穆扬很自然地接过去,连谢谢都没说。

第19章

空气里弥漫着花露水的味道,蚊子被这股味道吓退,找上了没擦花露水的费霓和方穆扬,费霓伸手赶蚊子,蚊子溜了,她的小拇指不小心磕到方穆扬的膝盖上,痛得咬了下牙,正要抽回去,却被方穆扬用两只手指握住了,问她疼不疼。

费霓说不疼,方穆扬不信,握着她的手指从虎口检查到指甲盖,他现在的手不像冬天那样干燥,浸了一层汗,连带着费霓的手也潮了些。又像怕她痛似的,还给她揉一揉,也不用劲,弄得她手指又烫又痒,她刚要发作,方穆扬在她手腕上套上了一个镯子。

那是一只翡翠镯子,在这夜色里幽幽地发着光。

她低声问:“你这是干什么?”

“先看电影。”

方穆扬眼睛盯着屏幕,时不时拿面包纸为费霓驱赶蚊子,看上去对电影很感兴趣。

他们只看了一场电影就出了公园,天很热,却没有风。

费霓伸手要褪镯子,被方穆扬握住了手。

费霓甩脱他,他不以为意,只是笑。

“按理说我应该拿镯子向你求婚,你答应了就戴上。但现在你已经决定了,我再征求你的允许就显得累赘,所以就做主直接给你带了。”

“咱们的结婚和别人又不一样。”

“可你父母觉得是一样的。上次我去你家,他们就不太欢迎我,这次我跟你结婚,再什么都表示,他们得多反感我,多担心你,你为了咱俩的以后,也得戴上这只镯子,给你爸妈看看,我不是没有任何诚意,大不了再收起来。”

方穆扬说得确实有理,费霓很不浪漫地问:“这只镯子花了你多少钱,我给你。”

虽然她觉得这只镯子并不实用。

方穆扬笑着说:“我其实想给你买块手表的,但实在没钱,只能凑了块八毛的给你买了这个镯子,你要不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价钱,你不会嫌弃不愿意戴吧。”他大概是第一个努力证明自己的求婚礼物并不值钱的人。这镯子搁以前值十两黄金,现在十个镯子加起来也就买一块全钢手表,有时商品的价格并不取决于它的价值。但也没方穆扬说得那样便宜。

他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变成了费霓,好像她是嫌东西便宜故意问价格羞辱方穆扬一样。

费霓只能重新发现镯子的好处,夸方穆扬眼光好,这么点的钱买到这样好一镯子。她不懂翡翠,但直觉这镯子是个好的。

“你喜欢就一直戴着。”

“你看哪个工人戴这个工作?”

“等我有了钱,给你买块手表,干什么都能戴。”

“你有了钱?还是好好攒着吧,咱们搬了新家,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费霓戴上镯子之后本来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适,但现在她因为顾着和方穆扬说话,忘却了这种不适,好像镯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