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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8)

李长贵愣愣看着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的梁总管,心想真不愧是总管,瞧瞧这才学,平时都不知道梁总管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唔!不知道我们二少爷到底生的有多好看,竟把梁总管都给整疯魔了。唉!也别说梁总管,这些年谁不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呢。

十五年未回京城的二少爷终于回来了。只不过是片刻间,这消息就传遍了府里每一个角落,而被下人们翘首期盼的主角此时正坐在许太君的房中,认真听着老太太和香姨娘边擦眼泪便叙述别后之情,时不时笨拙的安慰两句。

“是了,过些日子是顾家老爷的寿辰,你如今既回了京城,也该去一趟。老实说,这门亲我是有些不同意的,那顾家大小姐前几天听说才从乡下接过来……”

“此事全凭父亲做主。”

萧江北打断了香姨娘的话,让她不自禁便是一愣,暗道怎么回事?二少爷好像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只那是因为京城传言不堪,不然就凭大姑娘如今在荣亲王府的地位,凭他在边关立下的大小军功,怎么也不至于娶一个五品官家的乡下丫头,虽然那是嫡女。

从看见萧江北后,香姨娘就在心里把萧老爷给埋怨了一通,只说他给儿子定的亲事太急了些。就凭这孩子的人才家世,只要他回京城,那些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到时候便是一品大员的女儿,怕也要挤破头的求嫁,如今却因为老爷着急,就定了那么一门寻常亲事,这实在是太委屈少爷了。

香姨娘是萧江北母亲的陪嫁丫头,小姐去世后,萧东海也没有另娶继室,就把几个生了儿女的通房丫头给提了做姨娘,让香姨娘总管家里事务。香姨娘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对萧江北简直是当做眼珠子一般,既有母子亲情,又有对主子的恭敬,却不料萧江北三岁时跟着他那大大咧咧随心所欲的父亲去边关,竟从此再没回京。即使萧东海在四年前回京述职,他也没跟着回来。香姨娘黯然神伤之时,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在二少爷面前说了自己坏话,所以对方才十几年不肯回府。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让香姨娘在意的,是萧江北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她原本都生出了一丝退亲的念头,可是看萧江北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只好打消了这想法,在那里盘算起来,一面沉吟道:“顾老爷的寿辰是在十日后,到时候你去顾府,这礼不能轻了,恰好中秋节的时候,大姑娘赏了些东西下来……”

大姑娘就是萧江北的亲姐姐,如今荣亲王府的侧妃,她很得荣亲王宠爱,赏下来的东西自然也都不是寻常之物,香姨娘料着萧江北以此做寿礼,算是给足了顾家面子。却不料不等说完,就听对方断然道:“不必,我从边关带的东西傍晚到家。”

于是香姨娘便明白了,她就说这小主子怎么会两手空空回家,原来还是置办了些东西的,大概让亲兵之类的人护送着回来,他却着急回家,所以提前进京。

一念及此,心中大是欣慰,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道:“少爷在边关一住就是十五年,期间连家都不曾回,我心里只道你是对我生了气,如今看你还知道急着回家,我……我……我当真高兴的很。”

“姨娘多心。”

萧江北硬邦邦安慰了一句。香姨娘倒也不觉得难受,知道这小少爷从小就是不苟言笑的。只是萧江北离家多年,许太君和香姨娘实在是有太多话想问,因此拉着萧江北说个不停。

萧江北一直便是那副面瘫模样,却也没什么不耐烦,只不过面对长辈们的询问,仍是那副惜字如金的风格。如此说了大概一刻钟,忽然就听外面有丫头报说:“三少爷大奶奶和姑娘们来了。”

萧江北站起身,就听香姨娘笑道:“也不知道你今日会突然回来,如今江南在衙门里,江中倒是在家,只他如今还没定性呢,只爱在姐妹群里厮混,你这做哥哥的如今既回来了,该好好说说他。”

萧江北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表情,无辜的看着香姨娘,虽未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有爹爹和哥哥在,为什么要让我管弟弟?

香姨娘哭笑不得,就在这时,门口一位少妇和三个女孩儿以及萧江中已经走进来了,众人都是好奇看着萧江北,上前见礼后,萧江中便瞪着眼睛道:“当日是哪个混蛋造谣,说哥哥生的高大凶恶,如地狱恶魔来的?我要去打掉他的牙……”

“江中”

香姨娘连忙叫了一声,萧江中是容姨娘的儿子,她自然不会像对待萧江北那样恭敬。果然,萧江中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几个女孩儿也都好奇的看着这二哥哥,心里都想着谣言真是害死人啊,虽然也知道被造谣者都是被泼了黑水,可泼在二哥哥身上这盆水也未免太黑了一些,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竟然造出这样的谣言?到时候二哥哥只要在京城转几圈,那造谣的家伙会被众多官宦千金给揍成猪头吧?

萧家姑娘们情不自禁还都为那造谣者担心上了。不过和萧江北说了一会儿话后,便感觉到造谣者有一点说的不假:二哥哥那一身经历百战的气势确实是十分惊人。

不过也恰是如此,才越发让人目眩神迷,少女们那有不仰慕真正英雄的?萧江北这样的容貌气质,在京城那些富贵门里长大的世家公子哥们面前一站,那杀伤力简直是毁灭级别的。

第9章 寿礼

冬月初一是顾明阳的四十五岁寿辰。顾府并没有太多的下人,所以从两天前就忙活起来,为寿辰做准备,吕夫人不管心肠如何歹毒,管家倒的确是一把好手,到前一天晚上,府中各处便都预备妥当了。

因这一日大清早,顾绮罗起床梳洗穿戴整齐,便戴了顾老爷给的璎珞,前往上房给父亲祝寿,顺便送上自己准备的贺礼。

恰好在门口遇见了顾锦绣,姐妹俩虽然心里彼此看不顺眼,面上仍是和和气气打了招呼,然后相携一起进门。

进门便看到父亲下首坐着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少年,顾绮罗正疑惑这少年是谁?便见顾锦绣跑上前去亲热叫了一声“哥哥”,她这才想起,顾府中大少爷在国子监学习,自己还一直没见到呢。

于是连忙上前彼此见过,顾清云眉清目秀,说话也十分温润动听,行了礼后便歉然道:“论理早该回来见祖母和姐姐,只是因为国子监规矩严格,之前休沐日,又因为出了一些事没回来,所以今日父亲寿辰,我才特意请了假赶回来,这才见到姐姐,姐姐和祖母在这府里可住得惯?”

顾绮罗笑道:“住的很好,弟弟既在国子监,就该用心向学,姐弟们日后见面有的是,倒不急于一时。”

顾明阳在座上笑道:“云儿是昨天傍晚才到家的,我想着老太太这两日不大舒服,连晨昏定省都免了,所以就没叫他过去打扰,等下再让他和你们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接着庄姨娘带着顾兰绡姐弟俩也到了,见儿女们都到齐,顾老爷便端坐首位,看着六个子女行了礼,又送上各色礼物,他不由大为欣慰,因对吕夫人感叹道:“天伦之乐天伦之乐,想我在外劳碌,你在家中操持,所为何来?还不就是为了眼前情景?”

吕夫人笑道:“老爷说的是。不如看看孩子们给的贺礼?也不知她们姐妹花了多少心思,我听说三丫头四丫头为了这个,连着好几天忙到深夜呢。”

顾兰绡心中微微一动,看了顾绮罗一眼,她知道太太只提起两位妹妹,是对自己和顾绮罗走得近有所不满,只是这二姑娘也颇有心气,并不像母亲那般懦弱,因此虽然知道吕夫人的敲打之意,却也并不放在心上。俗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二姑娘不过是和顾绮罗说了几回话,一直被死死压抑着的反骨就有些崭露头角了。

顾清云是写了一幅字送给父亲祝寿,顾绮罗在一旁点头,顾明阳也是得意不已,连夸儿子有进步。接着顾清风却是送了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寿星翁托着寿桃,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能画出什么像样的?顾锦绣看了一眼,便“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道:“这画的什么啊?那寿星老头怎么画的跟个白馒头似得?”

庄姨娘和顾兰绡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忽听顾绮罗笑道:“清风这么大点的孩子,能画成这样就不错了。寿星公的脑门又光又亮,可不就像个馒头呢?难道一个五岁孩子的画儿,倒要去看他什么布局笔法,要求他形神兼备不成?不过是看个意趣,收下他这一片孝心,爹爹说是不是?”

“没错,绮罗说的太对了。”

顾老爷赞许的看了大女儿一眼,伸手摸着顾清风的小脑袋,柔声道:“我儿既喜欢画画儿,改日爹爹送你几枝好画笔,再替你请一个会画画的先生,你跟着好好学一学,即便将来不靠它傍身,这有自己的爱好兴趣,也可调剂身心。”

顾清风小脸上的不安羞愧一下子就没了,兴奋答应下来。这里顾绮罗忍不住就看了一眼顾明阳,眼中难掩震惊之色。忽听吕夫人笑吟吟道:“老爷也是的,画画不过是末技,看你这样郑重其事,连绮罗都看不过去呢。”

“嗯?绮罗认为为父太骄纵你小弟了吗?”顾明阳哈哈一笑,转过身看着大女儿打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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